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沈从文的作品，是他笔下田园牧歌式景色，还是翠翠、三三那些真诚质朴，像深潭清水般的乡下姑娘？是城市的喧嚣，互联网无休止的吵闹？总言之，随沈从文的笔，可以进入桃花源般的意境。
凤凰夜景。1949年前的沈从文是文学家，他用笔把若干人物串在一起，把一处处景色移到一起，令人向往、使人痴迷。但《湘行书简》中那几十封私信不会，因为这些信必须向心上人诉说真情，交代实景。带这本小册子出发了，希望用它按文索骥，看到究竟是什么景致令这位文学大师「发呆」、「只能做呆二」？
我的行程和当年的沈从文相反。1934年1月他从北京坐火车到长沙，长沙坐汽车到常德，之后在桃源上船，一路逆水上行，8天后在泸溪浦市上岸，又坐了两天轿子，方回到身患重病的母亲身边。而我坐高铁从长沙到怀化，转汽车到凤凰古镇，准备在他当年的登岸处上船顺沅江而下，哪怕是货船，看到沈从文当年落笔感叹之地。如果没有记错，上次我到凤凰是十年前，住在古城内江边、虹桥侧面的一个客栈，门前的江面静到没有波纹、对岸是密得几乎不留缝隙的吊脚楼群。这是我熟悉、感到亲切的颜色，隔着河望去，彷佛能嗅到它们体内发出的桐油气味。
十年过去，这里没有什么改变，只是觉得街道长了很多。长，自然是店铺多，腊肉、印染、银器、餐馆、客栈，一间挨一间，千篇一律的旅游商品让人枯燥，拖着疲惫的双腿，来到沈从文故居门前，已是闭门谢客的时间。沿岸返回，岸边灯光陆续开启。勾画出建筑的轮廓。这灯光有些刺眼，它好像是推销商品的女人换了件紧身低胸上衣，诱惑路人停步驻足。
虹桥上发现一家小书店，古城、沈从文是这家店的两个主题。想再买一本《湘行书简》作为此行纪念。老板说缺货，思索一阵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从文家书》，说你要的那本是此书的一个章节。
（2018年12月16日）
转载于2019年1月19日香港文汇报
新记：在此之后没有再踏足凤凰，试图在浦市、沅陵、茶垌（边城）、里耶寻找沈从文当年的足迹，枉然。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