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又送走了一个患者，84岁老太太，大量脑出血，脑疝，来急诊抢救室时已经深昏迷，治疗了两天，还是无力回天。女儿和外孙围在床边哭，我站在旁边，一个闺女慢慢止住哭，告诉其他人“都不哭了，让妈安安静静走吧。”其实，在我心里，觉得这不失为一种好的离去方式。出血后深昏迷，其实生命在那一刻就终止了，没有病痛和各种有创抢救的折磨，走时祥和而干净。
另一个老太太，肺栓塞后觉得痛苦和连累家人，口服了20片安眠药后昏迷，被送到抢救室后，插管上机，经治疗后清醒过来了。那个唤醒她的早晨，老爷爷在床边激动地握着她的手探着身子望着她，那幅情景真让人感动。而老太太总是闭着眼睛躺着，很少主动去交流些什么。有一天在地铁上我突然想，当老太太清醒后发现自己还活着，插着管。会是怎样的感觉？她会庆幸，还是悲戚？最后，老太太还是走了。撤机拔管后，痰多，需要吸痰，家属犹豫了，不想让她再受痛苦。其实，痰堵的痛苦一样是种煎熬。这样的结局，很心酸。
在急诊抢救室，应该是学医这些年来，接触死亡最频繁的地方。拥挤的抢救室，几乎每天都会送走几个生命。有些，是还未到抢救室已经呼吸心跳停止，一边复苏一边进抢救室的；有些，是疾病的终末期或者治疗效果差，病情不断进展;有些，是你看到了希望而突然而来的一个打击又让病情急转之下。在每天如同战场一般的抢救中，有些家属的坚持让你为患者心疼，而有些家属的心疼和拒绝让你为患者惋惜。其间的选择，很难。
每次看到终末期的患者，每次站在床边参加抢救，我都忍不住想，若是我，若是还可以自己做决定，我宁愿不要生命，也不要这种痛苦。
我要的是对世界的感知，是参与这个世界的美好，而不是生命体征。关于生命的决定，还是由自己来做。家属参与，但最终需要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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