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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勇勇颤抖着，从警察手里接过了一只满是灰尘的包和一个碎屏关机的手机。原本熟悉的两样东西，现在看来那么地陌生。甚至，就在前几天，他还看到妹妹手里拿着她花里胡哨丁零当啷栓了一串零碎儿的手机，背着这只似乎是名牌的包，在自己眼前晃荡。怎么突然地，她就走了呢。

这两件东西重逾千斤，他再也无法支撑，随着手机落地的一声脆响，郭勇勇向后连连踉跄，摔坐在了地上。他反复看着警察一脸严肃绝不像开玩笑的脸，终于相信，他的妹妹小双，真的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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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中笑得很甜的女孩就是小双。她走得太匆忙了，来不及和妈妈哥哥道别 ，甚至来不及拍一张好看端庄的照片。郭勇勇翻遍了手机，只找到这张去年自拍的全家福，幸好照片中小双的脸很清晰，截下来放大了勉强可以当作遗照。只是这必然不是小双满意的样子。但这似乎也没什么关系了。

郭勇勇用食指轻轻地摸着照片中妹妹的脸，不由自主地牵起嘴角，但小双黑白两色的脸庞最终盖住他眼中泛起的神采，脸上的肌肉僵了一僵，瞬间又垮了下来。

记得平日里的小双从未这般笑过，最开心的时候她也总是抿着嘴，眼睛眯着，嘴角高高翘起，笑得滑稽可爱。因为她不喜欢右边那颗微微龅出的小虎牙，她总说露出来很土，和她“郭婷婷”的大名一样土。而那时的郭勇勇，忍不住露出与小双对称在左边的小虎牙开怀大笑，完全不顾小双边叫着“大双你敢笑我”边张牙舞爪地追打。

郭勇勇垂下头，手指插入发间用力撕扯，却也无法将心底的痛楚转移哪怕一丝一毫。都说双胞胎会有心灵感应，可小双遇险前为何不给他一点暗示呢？甚至她溺水的挣扎和痛苦，他都未感应到分毫。也或许，近几年他对小双太过忽略，但这样的惩罚未免太大了。时光中的遗憾和悔恨总无法追及，郭勇勇看着挂在墙上的钟表，竟然生出一种将它掰回的冲动。只是，时针可以倒转，时间却无法倒流。而小双，也不可能再回来。

派出所里的小魏警官，还是一副精干忙碌的样子，在看到憔悴消沉的郭勇勇时，明显的一怔，眼中露出颇为不忍的神情。

郭勇勇接过递到手边的水杯，微一沉吟说明来意。

“魏警官，您能跟我说说……我妹妹的事儿吗？”郭勇勇刻意换了问法，避过让他心碎的“溺亡”两个字。

小魏坐到他对面，斟酌着缓缓说道：“我们查了附近的监控，当时湖边有个孩子落水，你妹妹恰好路过……，”小魏略停顿了下，“她是见义勇为。”

“就是那天湖边躺在大人怀里那个孩子吗？”看小魏点点头，郭勇勇心里一阵难过，“小双不会游泳。”

小魏显然不善于安慰，大道理谁不会说呢，但再崇高再光荣，对于亲人来说毫无意义，所以他也只能沉默。

郭勇勇眼睛盯着某处，似乎完全没意识到瞬间的安静，喃喃道：“我和小双一起学游泳，她却总也学不会，我当时还打趣，以后呛水了我不救她……”原本很平静的语调，最后那个“她”字却打了颤，郭勇勇回过神，抱歉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