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童年回忆
说说笑笑间，爷爷奶奶家就到了。
汽车拐进了院子，听到了动静的爷爷奶奶小跑着出来迎接，妮可像小鸟一样扑向奶奶张开的怀抱，妈妈拿着大包小包进屋，尼莫则第一时间跑去房子东侧的鸡舍，去看去年的小鸡仔今年长大了多少。
奶奶准备了丰盛的午饭。有前一天才做好的石磨豆腐，用墙根新割下来的一把韭菜炒了，白里透绿的煞是好看；一盆猪肉炖豆角，皮薄豆大，个个饱满，吃在嘴里很有嚼头；一个凉拌的白菜心，中间混杂着一些猪头肉，清脆爽口；一盆玉米大碴粥，小火熬了几个钟头，里面还撒了一些山杏仁磨成的粉，别有一番风味；主食是馒头，松软可口，只是个头堪比尼莫和妮可的脸盘大小。
一顿饭吃得狼吞虎咽，最后好不容易才在妈妈的催促下放下筷子，心满意足的出去玩儿。在城里每天局促，奶奶家的院子就是尼莫和妹妹的天堂，他们可以接水玩泥巴，可以折萝卜缨喂鸡，可以观察墙角的蚂蚁搬家，可以看树上的蜘蛛结网，总之有无穷的乐趣。
晚饭后大家围坐在院子里聊家常，尼莫和妹妹最喜欢听奶奶讲山间野趣、民间故事。
奶奶开讲：”小时候咱们这山上有一种鸟，叫阿刚哥。这个鸟啊，叫声特别好听，但只是晚上大家都睡了才叫，白天从没有人见过它长什么样。传说啊，曾经有个穷小子，叫阿刚……“
”阿刚给地主家当长工，喜欢上地主家的小姐了，但地主死活不同意；阿刚为了挣大钱娶小姐去做最危险的工作结果累死了，后来小姐思念阿刚也病死了，死后变成了小鸟，每天夜里呼喊他的名字——奶奶，这个故事听过20多遍了，换一个！“尼莫抢着说。
奶奶想了一下：“咱们村里有个叫秀莲的丫头，十啦岁的时候吧，比你稍大一点；有一次跑到山里去玩，天黑了才回来，回来之后就病倒了，发高烧说胡话；好了之后还时不常的犯病，一犯病就说些大家都不懂的话，大家都说她被什么附体了……”
“妈，你又说那些神神叨叨的事儿，晚上妮可该做噩梦了！”尼莫爸爸不满的说。
“啥神神叨叨啊，这是真事啊，后来吃药啥的不是也好了嘛。你不也见过？“奶奶摸着妮可的后脑勺对尼莫爸爸说。
”那倒是真的！“尼莫爸爸来了兴致。”我亲眼见过秀莲犯病的时候，其实我看也不是啥病，就是她说一些话大家都听不懂的奇奇怪怪的话，只不过她一说，大人就说她是魇着了，就不让她说，还给它吃镇定的药，慢慢的她也就不说了，也就正常了。“
“说起这个神秘现象啊，其实我自己就经历过几次。” 爸爸继续补充到：“我小的时候有一次自己在院子里玩儿，奶奶在灶台做饭，我就看见院子东边的烟囱后面有一个小男孩，一身黄衣服，还带着一顶帽子，从后面探出头朝我笑嘻嘻的。我问他是谁、怎么跑到我们院子里来，他也不说话；我叫他出来，他也不出来。我低头捡了个棍子拿在手里，再抬头的时候那个小孩就不见了。我赶紧过去看，院子里哪儿都没找到这个人。大门在我后面，他是不可能出去的啊。总之非常奇怪。”
“你不让妈讲，结果你自己讲上了。" 尼莫妈妈说。
”好，不讲不讲了，妈你继续！“ 尼莫爸爸说。
”妈，你讲讲杨波小时候的事儿吧“。 尼莫妈妈说。杨波是尼莫爸爸的名字。
”杨波小时候啊，特别乖，学习也好，而且从来不用我们管他写作业……“
”奶奶，这段听过60多回了！再换一个！“ 这回连妮可都不满了。
”嗯……讲这个吧。“奶奶定了定神，喝了口水，开始讲这个故事。
”你爸爸五六岁的时候，有一次我带他去地里干活儿。当时正是夏天，我扛着锄头，他手里还领着一个装了凉水的酒瓶子。我们走到村口的时候，那聚着一堆人在聊天，我就过去闲聊几句，你爸爸在路口站着等我。“
”村子里面有个叫谢广田的在学开拖拉机，叫什么牌的拖拉机来着？“ 奶奶扭头问爷爷。
”东方红拖拉机“。 爷爷补充到。
”对，那个东方红拖拉机，前面车头是两个小轮子，后面车斗是两个大轮子。他刚学不是嘛，突然拖拉机就失控了，该踩刹车也踩成了油门，对着路口就冲过了过来，就把你爸给撞倒了。”
“拖拉机撞倒了你爸爸之后就一头撞在墙上熄火了，我回头看的时候立刻就瘫在那了，只听到大家在那大喊，有人跑过去看，那个谢广田也吓傻了。”
“后来有个男人从车厢底下拉着小腿把你爸拽出来，妇女们都歪着头不敢看。”
“结果真是命大啊，你爸爸当时的姿势是蜷缩着趴在地上，胳膊腿儿都收拢起来了，结果除了身上有好几个地方擦伤之外，没啥大事。反倒是离得近的一个村民，被崩碎的玻璃碴划破了胳膊。“
”那也去县医院做了个全面检查，发现确实没啥事儿。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才有你们这两个聪明可爱的宝贝！”奶奶还不忘提炼一下中心思想、升华一下主题。
”你们没见过那种老式的拖拉机，前面的轮子就这么宽，就这么高……“ 爷爷伸手比划着。”那么矮、那么窄的轮距，人还是站着被撞倒的，拖拉机从身上骑着开过去，竟然没有压倒胳膊腿儿，真是万幸……“
“听得我都吓死了！“ 妮可在奶奶的大腿上擦了擦手心的汗。
“真是奇迹！” 尼莫妈妈感慨到。尽管之前听尼莫爸爸约略提过，但此刻再次听到仍然心有余悸。
”……一股神奇的力量！“ 尼莫若有所思的说。
夕阳已经坠了下去，但还残留着淡淡的余晖；村庄背后的大山如同黑色的剪影，沉默的矗立在远方的天际线上。很快那一点余晖也消失不见，周围的一切都归于沉寂。启明星已经升起，和不远处的满月交相辉映，给大地洒落一层清幽。
”洗漱睡觉吧！“奶奶打了个哈欠。
”准备睡吧！“ 大家陆续站起身来。
夜里尼莫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回到了父亲小的时候。就在那个路口，他看着奶奶领着爸爸从远处走过来，看着他们停在路口说话，看着那辆拖拉机失控而来，在快要撞倒那个瘦小身影的一刹那竟然腾空而起，飞过树梢，飞过山顶，飞向缀满星星的夜空，最后竟然飞进了月亮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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