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人久居盆地,养成了内敛含蓄的性格,这一点尤其体现在他们吃食上———不似北方人豪放,热炕海碗长筷,也不似江浙人吴侬软语,满桌精致小碟,客家人的食物在各大菜系都排不上号,既无名气又无排面。因而只有一些因地制宜、因时节而制作的朴素小吃,独具特色。
三月天,艾子米果就是其中特色之一。
春分过后,田野里的绿植开始肆意生长,绿的绿,黄的黄,紫的紫,纵横交错,你挨着我,我靠着你,欣欣荣荣一地的生气。
鼠麴草在这个时候是最风光的。一株株鼠麴草笔直修长,嫩绿的茎干上裹着厚厚的白色绒毛,头顶尖绽着淡淡的黄花,远远望去威风凛凛,像一柄银色的枪装饰了黄缨。
这些都使得它与周围的植物与众不同,也很快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于是鼠麴草的傲气和与众不同,被客家人变成了艾子米果。
在一个晶莹的早晨,人们挎着竹篮散落在广阔的田野里,四处寻觅鼠麴草。孩子们也来凑热闹。
“妈妈!这里有一株!”
“这里也有!”
“小心脚下!你脚下踩到了!”
“草丛里还藏了一个!”
……
起伏不平的田埂上充斥着泥土味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不多时,篮子被垒的高高的,孩子们挽着大人,大人挽着篮子,篮子挽着鼠麴草,一同回家去。
摘好的鼠麴草被一股脑倒进大盆里,揉搓干净,摆放在院里晾干,安安静静的等待。
等锅烧的冒起泡泡来,鼠麴草从上到下开始翻腾,缩小,并不断的吐出绿色的汁水。
这时候把汁水过滤,加入早已准备好的米浆,搅拌,直到汁水和米浆抱团———直到青白糅合在一起,就可以把锅里的混合物拿出来揉搓了。
揉搓是一个关键的环节,关乎着艾子米果的成败,揉的时间久了,容易硬,硌牙,揉的时候短了,容易散,不成形。
揉搓好的混合物就可以捏了,大人们把它捏成圆柱形长条,小孩们捏成自己喜欢的形状:正方形、圆球、手环乃至各种各样生活中的实物或想象———这些就是艾子米果的最初形态了。
把捏好的软软塌塌的艾子米果放入蒸笼,盖上蒸布,合上锅盖,往灶头里塞上去年砍来的松树,耐心的听着蒸笼嘶嘶的声音,任由时间在厨房走一圈。
等白气袅袅升起,嘶嘶声变成了呼呼声,艾子米果就可以出锅了。
刚出锅的艾子米果显得愈发碧绿,一条一条饱满有序的躺在笼屉上,在光线照耀下显得格外光滑。
这时候的艾子米果软软黏黏的,全无当初鼠麴草的倔强,吃上去温温柔柔,温润细腻。
等热气散去,韧性就上来了。咬一口弹性十足,糯糯滑滑,清香可口,既有糯米的软糯又有丸子的嚼劲,老少皆宜。
和大多数食物不同,艾子米果口味丰富,蘸糖,拌醋,淋上新鲜磨的辣椒酱……又是一番风味。
总之只要你联想的到,可以赋予它任何味道,就像客家人,任由生活给他们的人生添加不同的“味道”,他们总能变换出一番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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