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

1月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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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皇大帝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天刚麻麻亮，看见村子里的人都吃上了豆腐，就有点心满意足，觉得灶王说得不错，转到村头的五保户老圈家，老圈他爷那一辈是逃荒到这里的，老家在黄河以东，听老辈人说是挑着担子从渡口过来的，前边箩筐里坐着一个孩子，后边筐里是家业，也就是两条棉絮，不知道怎么就流落到这里，靠着给驴贩子当“行户”（“注：老家对集市上那些从事牲畜交易的人的称呼。”到了老圈这一辈就开始杀驴，后来又开始杀猪，他也是一个凭“手”吃饭的人，五根指头藏在袖口之间，一番伸缩就把买卖双方的价格给“握”成了。他家住在村子东头，由于是外来户，户姻小，就在村头住了下来。门口有一个打谷场，打谷场的旁边，是一条小河，河边有几根树桩，桩上的树皮早已经被磨得光秃秃的，一进入腊月，桩上就会有头驴，而河里的水也都变成暗红色。

听二爷说过，老圈杀驴以前是杀牛的，他的杀牛是和他爹学的，因为“中介”渐渐地没有作用，他的爷到最后也改了行当，而老圈他爹却是开始学会了杀牛，但是，在杀第四个牛的时候刀刚刚磨好，大家把牛放倒，牛低着头时，他拿着刀快要走到牛头的时候，突然之间他栽倒了。大家把牛放开顾不上管它，一起手忙脚乱滴把他抬起来，村子里有一个老中医过来看了看，老中医还会算命看宅子，阴阳历也懂一些。他看了直摇头，连二爷都说不行了，回家取了一大块豆腐送了过去吃了也是回天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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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圈爹暴毙以后，老圈就算子承父业，接过了他爹的“屠刀”，年轻时的老圈手辣心狠，完全遗传了他爹和他爷两个人的短处，在村东的打谷场里把宰牛做得风生水起，以至于那些牛看见他的不寒而栗。老圈杀牛杀得好像不过瘾，把生意又扩大了，在河边又栽了几根桩，开始杀驴，但是，杀驴的时候，驴却是要叫唤的。在老圈第一个孩子夭折后，他曾经停了一个月不再出手。驴彻底不再杀还是在二年后，他的第二个儿子在2岁的时候好好的栽到打谷场的小河里，当时河水还是暗红色的，等老中医出诊回来，从那里路过看见一件花罩衣，就赶紧下去捞，已经不行了。这次老圈停业达三个月之久。

我今年回老家的时候早，过了二十四就回来了。但是一直宅在家里办一件遗留下来的工作，一直到昨天下午，才处理结束，今天早上跑完步，在村巷里转悠，到了二爷家门口，看见二爷端了一锅排豆腐，从家里出来，我问二爷早上好啊！二爷比以前有点老了，头发基本上全白了，他的眼睛好像还能认出我来，问我“吃了吗？”还像小时候那样给我拿豆腐吃。自从离开故乡，踏入现在这个城市，我问他去哪里呢？他颤颤巍巍滴说老圈的儿子老了！他一说老圈，我才想起是那个“屠夫”，二爷一声叹息，说他杀生太多，到老了把自己也杀死了！三个孩子都没有活到超过五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