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想要在候机间隙写下这篇文字，源于《王开东：不收礼为何要成为老师的底线》一文下方的一条留言。
“@好兵帅克：那么，你们整天提的教育公平，公平教育何在？教育为了每个孩子何在？你们的优质教育首先就把大多数出不起学费的孩子排除在外了。请问，你们的优质教育，真起到改变人的命运的作用了吗？也只是你们赚钱的一个工具吧？什么情怀，理想，使命，干不过利润吧？请公开回复我。”
我的感受是什么？
第一， 这样的人这样的言论大有人在，以“穷人”自居，各种怀疑，各种批判，各种仇恨。
第二， 可惜了“好兵帅克”这个好名字。
第三， 我要认真回应——尽管这话不是讲给我的。
如果是在一年前，我或许会不予置评，随他去吧。
如果是在三年前，我会反唇相讥，争他个高下。
如果是在六年前，我则会在很大程度上赞同这位朋友的观点。
如果是在十几年前，我的言论比他还要激烈并自鸣得意。
十几年前，我有两个梦想。
一个，是建立一个公益基金，主要帮助更多的孩子来获得良好的教育。
另一个，是创建一所山坡上的小学校，免费的，理想的。
那时，我觉得这两个梦想遥不可及，甚至羞于向外人说起。而今天，我觉得我有可能实现。
未来，有无限可能。
只要相信，并坚持。
注意，我对我的理想的学校的设想，是山坡上的，这是一种童话般的表达，因为我曾经认为最好的教育一定是田园牧歌式的。另一个想法，则是免费的。
那个晚上，我在紫荆山广场的麦当劳门前，看到两个连鞋子也没有的孩子仰着脸看宣传片，笑。
我说，如果我有足够的能力，让这样的孩子走进麦当劳美美地吃一顿就好了。
而麦当劳对那时的我来讲也是不敢问津的。
是的，我曾经认为，只有免费的，才是有诚意的表达关爱，表达社会责任感。
而在真的成为一所小学校的校长之后呢？
也许如好兵帅克会嗤之以鼻：“屁股决定脑袋，你是在商言商！”
这样的说法是有道理的。
你只有真的撸起袖子干起来，才会真正理解其中的五味杂陈。
理想的教育真的是免费的么？
那么，敢问为什么既然我们都说共产主义好，为什么在轰轰烈烈地吃了一阵大锅饭之后还是选择了包产到户？
说什么理想、情怀、使命……堂吉诃德救不了世界，好兵帅克也救不了，只会空谈的连自己也救不了，偏偏还要对先行者吹毛求疵冷嘲热讽。
在过去的六年里，加斯顿小学的每次调整学费，都要经过彻夜商讨。我们对涨价是非常慎重的，坦白来说，不是为了降低学费门槛让更多的孩子能进来，而是自己无法提供与学费相匹配的教育服务而砸了自己的牌子。
实际情况呢？
实际情况是，过去的六年中，我们一分钱没有赚——赔了多少我不清楚，但是直到第六年才收支平衡我是知道的。据财务测算，直到我离开之前，如果能有盈余，不超过一万块钱。
然而，可以拍着胸脯保证的是，在这六年里，老师的工资从未拖欠，教学方面的投入并不吝啬，学生的餐费、图书费用、参访费用等没敢少花。
透露一点内幕。
特别是在年关将近的时刻，是我们的财务捉襟见肘的时候，为了能够按时发工资发福利，我们的董事长王卫东不只是自掏腰包，而且向朋友开口借钱。
理想，情怀，使命！
这是支撑着我们前行的动力。
但，我们必须活着，而且要活得漂亮，要让更多的教育投资者和教育人看到希望、增加信心。
加斯顿小学如此，南明教育，也是如此。
更多的民办学校、民办教育机构，也是如此。
在初中的思想政治课本上写着，私有制经济是公有制经济的有益补充。
当我还是一个中学生时，我是懵懵懂懂地把这句话背下，又写在卷子上，交给老师。
而今天，至少在教育方面，我理解到，如果没有民办教育，我们的教育的改革、创新、丰富则只是空洞的口号、肥皂泡般的幻想。
正是因为民办教育，才为我们的孩子多元发展提供了更多的可能。
正是因为民办教育，才为我们的国家实现教育公平提供了更多的可能。
试想，如果当真只有免费的公办学校，意味着什么？
你想让孩子享受小班额？你想让孩子得到个性化的评价？你想让孩子有更多的体育运动？你想让孩子享受艺术教育？你想让孩子有更多见世面长才干的机会？这一切，免费的普惠的教育，能给你么？
目前，我们的国家已经在逐年增加教育投入，但是绝不可能满足每个人的教育需求。
又，你吆喝着要公平——那么你为什么还要求爷爷告奶奶挤破头出了血地把孩子塞到公办名校去？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
我们要的公平，只是“适合”。
而如南明教育想要做的，只是让孩子离开流水线！
今天，我已经把“山坡上的小学校”这一梦想暂时搁置。
我认识到，至少在当下，想要办免费的理想学校，太天真。
我的话，也许不中听。
就算经济原因可以忽略不计，比如一所如南明旗下学校这样理念这样实践的学校愿意拿出免费的学位，也会有大部分家庭选择放弃。
因为这些家庭不认为我们所主张的“全人之美”是必须的。
而这同经济基础是有着相当关系的。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同样不是一句写在教科书上的空话。
在财务上没有相当的安全感，就会令我们在做决策时瞻前顾后。
老老实实地讲，我家的收入水平也不高。
但我依然愿意花钱，让我的孩子读书、旅行、学琴、上私立学校、参加夏令营……
这是因为我已经足够二，可以无视今天的财务状况，而为未来投资，为幸福投资。
这是值得的。
愿更多的人，少喷，少怼，少抱怨。
你骂我也骂，世界不会变得更好。
要去相信，要去做。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