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相识多年的好朋友,在一家很成功的IT企业做人力资源总监,她十多年如一日地鼓励我独立写作。
我应该相信她对我的判断,因为作为一个成功的HR,发现一个人的专长和潜质,原本就是她所擅长的。只是,在写作这个江湖里给我安排个怎样的职位,超出了她的权限。
其实,曾经,我以为自己是为写作而生的,为此我不惜以绝食相要挟,平生第一次违抗父母之命,一定要报考大学的中文系。我爸从来说一不二,填写我的大学志愿,一定得是他觉得不错的法律或者经济专业。遭遇如此惨烈的抵抗,与其说他心疼我不吃饭,不如说是被一个从来不敢在他面前说个“不”字的人吓着了。
谁没个年轻气盛的时候呢?对吧。
我记得三十多年前填报大学志愿的那一天,我爸百思不得其解地问了我两个问题,第一个是:“中文,还用花四年时间去大学里学?”我说,对!他冷笑了一下,我现在猜想,他心里一定说了一句:“狗屁不通。”因为他自己不过高小(相当于现在的初中)毕业,写出来的剧本,照样得文化部大奖。
他的第二个问题是:“你觉得自己将来大学毕业了,能成为鲁迅沈从文冰心……”他念了一长串这样的名字,然后斜着眼睛看着我。
(这些人里,有哪一位是大学中文系本科毕业的?!)
这是要用彪炳史册来逼我?我记得当时我也没含糊,说:那可不一定。
谁没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呢?对吧。
今年,距离我爸去世,整整十年。十年生死两茫茫,此刻想起他,满心懊悔。不是因为我真的如他所料,此生一无所长。而是,在他活着的时候,我没有把福音传给他。
我以为他会天长地久地活下去,能让我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有关天国的事。
我连这件事都办不好,真的是一无所长。
书写,是为了什么?这是我问了自己很多遍的问题。至今没有答案。
是为了说说自己对这个世界上的事,有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高见吗?可是主说:“人不可自欺。你们中间若有人在这世界自以为有智慧,倒不如变作愚拙,好成为有智慧的。” (林前3:18)。
要不,说说对某些人的看法?可是主说:“你这论断人的,无论你是谁,也无可推诿。你在什么事上论断人,就在什么事上定自己的罪;因你这论断人的,自己所行却和别人一样。” (罗 2:1 )
或者,聊聊美食,说说风景,再免费赠送给别人一钵子养生的鸡汤?可我是客旅,是寄居的。这里是旅途,不是我的家。人赶路的时候,要紧的不是这些讲究,而是脚下的路,和身边的伴儿。
对我来说,百思不得其解的奥秘是,主啊,祢为什么会拣选我这样一个一无所长的人,又应许给我一个好得无比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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