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祸（4）

第四章  流祸为谁而起（1）

夜梦中，江寻死死地抓住面前即将奄奄一息的父亲，父亲已经被一个茧重重包裹，白色的丝线在视线里交叠，缠绕，像是死神刻不容缓的逼迫。江寻的手几乎已经伸进茧里，他不想松手，他宁愿自己也死去，就陪同这流祸一起同去。失去了父亲，他留在这世界上又何必？

忽然背后有温暖袭来，就像突然有人在用温暖的手掌心轻轻支撑着他酸痛的肩膀，江寻感受到那阵温暖就想回头望，想要看清后边的是谁。懵懵懂懂都是流祸编织的白色的世界，江寻知道那是流祸所特有的传播方式，以将死之人为茧，当茧破以后就会变成流尸。流祸从何而来？为什么降临世间，这不断饕餮永不满足的侵略，怎么那么像人类的贪欲吗？无穷无尽的不满足，把人推进堕落的深渊。

雾里边牵着手，即使我们不知道方向也可以开心地走下去。

僵持了许久，茧破了，父亲已经不是父亲了，他睁开浑浊的眼睛，嘴角里流出腐臭的污水，见到江寻便毫无理智地冲上前想要啃噬他。江寻很恐慌，可是他不想跑，他不知道自己跑的理由是什么，或者他不敢跑，不愿跑，总之大脑在拼命催促他离开，可是脚却说他罢工了。身后的温暖却越来越热烈，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炉，江寻动了，他没有跑，而是狠狠扬起右脚，不由分说地踩爆了那个他最敬爱的父亲的头颅。混乱中眼底里一滴泪落下，江寻从梦境中惊醒。

睁开眼，江寻坐了起来，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记忆才慢慢恢复过来，从川省回到苏省，路途中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家伙，挡了他们的路。为了炫耀自己刚学习的势，江寻把那个人杀了，用的是自己身上那白色衬衫的丝线。揭掉那个人面上的蒙布，却是一张熟悉的脸——父亲。

疯魔了的江寻大叫着，哭喊着，无助着，接着突然停止哭泣，一声不吭地赶路回家，每天他阴沉着脸都要学习势的运用，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一直教导他的小云朵。每天正常醒来，正常睡觉，正常修炼，正常使用着势，愈为精进，愈像川省KTV前那个扯动风云，制造地震的家伙疯魔。前几天手机qq里突然多了一个陌生的好友申请，名字叫忘川，头像是一只憨憨的龟。同意了，江寻想了想问，“过得还好吗？”

“地震停了。”

“那就好。”

“你说那天和我一起的女孩是龙女，是真的吗？”

“呵呵，她现在不是了。”

“哦？那你的龙女现在在哪啊？”

“我等到她了，还是多亏了你，谢谢。”

江寻摸不着头脑盯着这条没头没脑的信息，脑海忽然划过那张标志性微笑的脸，手指在键盘上敲起了一行字。

“她还会笑吗？”

良久，那边没有回信息。

江寻下了床，穿上一条蓝色的牛仔裤，系上皮带，又披上一件黑色的外套，把手机塞进裤兜里。听到了窗外的冷雨，江寻却想起了自己没有伞。好像有什么东西忘记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很重要必须要想起，江寻一边想着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一边打开门，看到像卫士一样站在门口的小云朵。

“江寻，我有事要告诉你。”

“不装系统了？我们没什么可谈的，请从我的面前消失。”

“江寻，你难道不想知道流祸是从哪来的？”

“我想知道，其实，我更想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江寻突然恶狠狠地盯着眼前正面无表情的小云朵，想从她那双似乎根本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球里盯出点什么愧然的情绪，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江寻已经没有交谈的欲望，他的脸颊轻微的抖动着，眼睛上却像是蒙着一层雾，原来世界总爱捉弄人，本没有什么值得相信的事情，全世界都是一场谎言，而我居然要在这场谎言中去学会相信谎言。

“江寻，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不幼稚。”说完小云朵突然抱住江寻，狠狠地把他顶在门上，那一张脸凑得如此近，近到可以看到她的双颊微红像是两朵天上漂亮娇羞的云。原本怒气冲天的江寻却突然气势跌落，他只是狠狠低着头，不愿意小云朵看到他已经湿润的眼眶。

可是小云朵用手轻柔地托起江寻低下去的下颌，踮起脚亲吻江寻眼角的晶莹，“抱我，江寻。”

江寻听话地把双手搂住怀里那个正兀自强势，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的女孩，忽然眉眼间绽开好看的笑。

“你骗我，我也认了。”江寻深深地抱着那个最珍贵的宝藏女孩，原来背后的温暖就是这个一直保护他的没什么表情的宝藏女孩啊。

“江寻，你听我说，我不会害你，不会背弃你。我也承认我不是个系统，我以为装成系统，像你这样的中二少年就会老老实实听着系统提示来着。我就是云冷，但我又不是云冷，我是缺失一点东西的又被强行添入某些东西的混合体。”小云朵这样说着，想要从江寻怀里挣脱出来，却发现面前这个高大的男孩却像一个小奶猫一样一依恋着她怀里的温暖，不愿意挪开他的身体。

“好了，你肚子咕咕叫了，我们去吃饭饭吧。”小云朵抚摸着江寻触感极佳的头发，就像在摸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奶狗一样。云朵朵心里想：我的孤独男孩，会看着你的成长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