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十年

楚飞静静坐在客厅的红色沙发上，目光注视者茶几上茶几上的通讯器。通讯器在阴暗的房间里有规律的发出彩光，像是在呼吸。现在是周五的下午两点，屋外正下载绵绵细雨。楚飞略微吃力的走到窗前，玻璃窗上浮现出是否开窗的提示。楚飞摆了摆手，窗户打开了。窗外的世界也是安静的，甚至可以说是寂静。楚飞往楼下的飞车区看了看，没有出现新的车辆。楚飞看了看，窗户玻璃上的时间，“14:01”。楚飞回到了沙发上，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玻璃窗在感受到没有人后，渐渐从两边合拢起来。

楚飞打开了通讯器上全息投影，投影里是一位二十七八的女人。身穿一声水蓝色连衣裙，带着一顶白色的大帽子，露出美丽的笑容。楚飞有些出神，把手放在投影中，右手像去抚摸女人的侧脸。可是当右手伸进投影后，手阻碍了投影的在传输，女人的身影变得不稳定起来。“呜呜呜”窗外传来飞车停靠的身影，楚飞从投影中回过神来。挥手关闭了全息投影。静静看着茶几，等待着什么。玻璃窗上时间显示着“14:28”

“您有新通话，是否接听？”通讯器在空气中投射出通话请求和一个来电人的头像。头像是一个长者白色翅膀的小天使，它代表着“天堂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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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飞先生你好，我叫李石，是天堂公司的资格审查员。”

“你好，请进。我先去泡杯茶，你先坐。”楚飞在门口迎接着这位审查员。

李石是以为约莫30岁的中年男人，一声合体的公务灰西装打理的挺括。

“好的，谢谢楚飞先生”李石进入房间，从客厅拉了一把椅子做到了红色沙发的对面。

“今天天气不是太好，本以为李石先生会换个时间。今天的春茶，请。”楚飞泡了一杯热茶，拿到了李石面前。

“虽然天气不是很好，但我确实很希望和楚飞先生见见面。不过因为路上的天气原因，飞车开得很慢还停下了一段时间等待雷暴过去，让楚飞先生久等，还请见谅。”李石轻抿了一口茶水，有些歉意的说到。

“客气了，我也希望早点能见到先生。”楚飞坐在了沙发上，有些无力说道：“毕竟我的时间好像不太多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吧。接下来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李石看出楚飞有些厌倦客套话了，说着从口袋中拿出了自己的通讯器

“嗯，麻烦您了。”

“那么楚飞先生，请先回答我接下来的三个问题”李石将自己的通讯器放在了茶几上，“李石先生请问您是否已经确定自己生命受到了威胁，无法治愈了？”

“是的，医院已经对我确诊。严重肾衰竭，只能再维持一个月左右，且一个月内无法找到适合的器官移植。这里是确诊书和医院的证明，已进入了公共区块链数据库中进行了存证。”楚飞说着把相关数据用自己的通讯器传到了李石的通讯器中。

“嗯，楚飞先生我的通讯器会对资料进行有效性验证”李石拨弄了下自己的通讯器，然后抬头问道“请问您的病是否和半年前的公共交通事故有关？”

“是的，导致肾衰竭的是半年前的公共交通事故，事故中我的腹部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导致肾功能受损，医院一直在寻找合适的配型，但我并不幸运。”楚飞将望向天花板，面露痛苦之色。

“抱歉，您是否自愿进入‘天堂’？由于您是在公共交通事故中受损，所以政府会支付进入‘天堂’的费用”李石带着歉意，却盯着楚飞的脸不放，似乎像看出什么。

“我自愿由政府支付费用进入‘天堂’，并不在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

楚飞将目光从天花板收回，直直的看着李石的眼睛。

“楚飞先生，谢谢您的回答。我已经把信息记录了下来”李石看向了茶几上的通讯器。

楚飞也看向了李石的通讯器，无言。空气似乎变得凝重起来，两人都没在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李石的通讯器终于有了反应，闪烁了绿光，然后打出全息投影在空中，是一个资料图标和绿色的勾。

“楚飞先生，证明通过了。”

“谢谢。”

“楚飞先生本来我的工作到这里就结束了，不过是否能请您看一个东西呢？”李石关闭了通讯器，然后从兜里拿出了一团纸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楚飞有些疑惑的拿起了茶几上的纸团。

“东西在纸团中，请打开”李石轻轻说道。

楚飞感到了不妙，把纸团打开，里面是一颗黄色的小药丸。

“XCV-87Z”李石说道。

“什么？”楚飞露出疑惑的表情，看向李石。

“XCV-87Z，一种本来用来治疗高血压的药品。”李石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停顿下说道，“但是推向市场后发现对高血压的治疗效果不显著”。

“嗯？不知道李石先生什么意思，我的问题是出在肾脏上。”楚飞往后向沙发靠了靠。

“因为效果不显著，上市以后药品卖不出去，而且发现它对人体有危害。连续使用会对肾脏产生伤害，楚飞先生。”

楚飞沉默了。

“楚飞先生，您最近经常拜访主治医生曹明，记录已经被查到了。您知道现在对于医生遵纪守法是非常重要的，而我昨天拜访了一下曹明医生。”李石停了下来，看向楚飞。

“楚飞先生，我要讲一个故事。我有一位朋友，半年之前和妻子一起旅行时不幸遇到了交通事故。原因是城市交通系统的一个边缘中枢点发生了故障。很不幸他的妻子受伤很严重，在生命垂危之际，他接收了政府的补偿，让妻子可以进入‘天堂’”。

李石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

“楚飞先生有时我真觉得‘天堂’真是神创造的，自从五十年前邓无博士破解了部分人类意识的奥秘，人类居然建立了‘天堂’，让人意识数字化，活在虚拟网络中。虽然只能活十年。楚飞先生，最近我知道了我朋友的一点秘密。原来他的妻子在半年前已经身患绝症了，他想把妻子送进‘天堂’，但没有足够的钱。所以使用匿名数字货币雇佣了一个黑客，删去了妻子的病例，然后引发了交通事故。这样一来，为了政府作为补偿，支付了他妻子进入‘天堂’的费用。”

“我的朋友现在独身一人，您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和妻子一起进入‘天堂’吗？因为发生了意外，黑客对交通系统的入侵没有完全成功，所以事故中他受的伤没有达到致死的程度，他活了下来，妻子进入了‘天堂’。自从十年前因为外界的影响导致‘天堂’差点崩溃而杀死十多万幽灵后，‘天堂’已经被隔离。我的朋友再见不到妻子了。他不甘心，没有足够金钱的他，想到了认识的一个医生和一种对肾脏有害却很难被检测出来的药品。”

“楚飞先生，您觉得我的朋友到底像干什么呢？”

房间里再次安静了下来，楚飞只是盯着茶几，似乎上面有什么吸引他全神贯注的东西。

“李石先生，真是一个好故事。您的朋友一定非常爱他的妻子，他和他的妻子或许从小就生活在一起；或许父母没有同意，但他们一起勇敢的逃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或许在不熟悉的地方或者很艰难，相互鼓励，一起奋斗；或许曾有一个孩子，却不幸夭折了，一起度过那段艰难的时光，相依为命；或许他们已经活成了一个人。李石先生，您觉得把一个人分成两部分，那么人还能活着吗？”

李石没有回答，“楚飞先生听起来很了解我这位朋友，不过不得不说这只是我的一个故事。”

“我要向楚飞先生再讲一个故事，一个短短的故事。故事里有一对夫妻，它们忙着各自的事业，但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是一个8岁的男孩，单名易，容易的易。两个月前的某一天是故事中的爸爸生日，夫妻都忙完了。但孩子还记得，那天刮台风，孩子出门给爸爸买礼物，孩子再没有回家。等到夫妻找到孩子时，孩子已经在医院的急救室了。夫妻很愧疚，他们抵押掉房子把孩子送进了‘天堂’。但他们再也见不到孩子了，不知道它在另一个世界过得怎么样。他们希望能有人帮帮自己的孩子。”

shuodao

房间再次陷入沉默。

“那个孩子全名叫什么？”

“李易，他爸爸叫李石”

良久。

“如果我进入了‘天堂’，我会和妻子一起照顾他。”

“谢谢，楚飞先生！”李石有些激动，鞠躬向楚飞先生。

“谢谢，李石先生！”楚飞向李石狠狠的鞠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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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李石没多久，楚飞受到了‘天堂’公司的信息，通知他下周一进行意识转移。

躺在双人床上，楚飞难以入睡。脑中闪过妻子的脸庞，微笑的、颦眉的、大笑的、没落的、不安的、幸福的，终于所有脸庞变成了一双深情的眼睛看着自己。然后变成了一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李石轻喃:“天堂”，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