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路在何方
杨洁导演走了，走得如此平静。在个别公众号里面偶有看到纪念的文章，朋友圈里几乎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的发生。是呀，沉迷于《西游记》带来欢笑的同时，谁会注意到背后那个从未露面的导演呢！
前些时候杨洁导演去世了，我才注意到这位一手缔造《西游记》这部经典电视剧的女英雄。从网上找她的访谈节目，找当年拍摄西游记的影响资料，很少，少的有点不敢相信，这可是30多年来重播不衰老少皆爱的经典呀！看完能够找到的所有访谈，更加想要了解杨洁，了解当初拍摄《西游记》的种种故事。无意间在评论区看到了这部讲述《西游记》拍摄过程的书，带着敬仰的心情打开，看完却久久难以平静，被书中的故事感动，也为一些无奈叹息。
《86版西游记》是一部经典，但是关于拍摄过程的影像资料却几乎没有，这本书给出了答案——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一部摄像机在拍摄。不要谈拍摄花絮了，正常的拍摄都困难重重。影视的拍摄需要多机位多角度的表达故事，一台摄像机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西游记》的拍摄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完成的。NHK的同行看到试映的剧集时不禁好奇杨洁用了多少台摄像机拍摄的，当得知只有一台摄像机时，可以想见对方差异的表情。长时间缺少摄像机只是诸多困难中的一个，难以想象这部试映时就引起国内巨大反响的电视剧在央视内部始终得不到重视（杨洁导演的个性使得她与领导关系不好），甚至于拍摄进行到一半时，央视宣布不继续投资了。这对剧组无异于是个噩耗，大家耗费巨大精力希望完成一部经典，却断了资金的来源。无奈剧组发动了所有的力量去找钱，最后制片副主任李鸿昌（在剧中他也扮演了多个角色）找到了铁道部十一工程局才算是解决了资金的难题。当初央视在宣布不再投入时，剧组提出自己找钱，版权归剧组所有，央视不干了，要钱没有，版权还得全部归央视。难以想象，这是多么霸王的条款。如果放开这条限制，在当时找到愿意投资拍摄西游记的单位并不难。可惜，资金问题最终还是成了剧组永远的痛苦，因为通货膨胀，工程局投资的300万只能支持两年的拍摄，原定30集的剧集只能忍痛删掉了五集。可以想见，对《西游记》投入所有的爱与热情的杨洁在当时听到央视决定收尾时得多么的难过。
设备简陋、资金不足、各种质疑、拍摄的艰辛……这些无奈或艰辛在今天我读起来都能感受到声声长叹，但这些问题都难不倒杨洁导演。她就像西行路上的唐玄奘，咬定牙关一心要拍摄完成，过程中甚至牺牲了家庭的责任。小女儿丫丫在拍摄期间几乎是一个人在北京，可以想象十二岁的小女孩要独自面对生活时的痛苦。最大的打击来自于无法照看女儿的身体，女儿患病，普通的病症被庸医错看，开了错误的药，加重了女儿的病情，等到找到病因时，女儿已经落下了功课。于是，女儿也离开了学校加入了西游剧组。
六年零两个月的时间，走遍了中国17个省市，克服了资金难题，演员临时放弃等等问题，终于捧出了传世经典《86版西游记》。重播率最高，观众数最多，名著改编口碑最好……但这一切仿佛已经不再属于那个一手缔造了经典的杨导。别人的台前享受鲜花和掌声，她却只能一个人感受孤独。
对艺术的追求，对名著的敬畏，对要缔造经典的决心成就了这部《86版西游记》。其中有个细节特别触动我，电视剧为唐僧写了十多首歌曲，有歌颂取经路的艰辛，有歌颂对佛祖的虔诚信仰，有儿女情长，有反应唐僧才气的……《西游记》书中对唐僧带了些许诋毁，但在电视剧中杨导着力刻画了她眼中那个为了信仰不辞辛苦取得真经的唐僧。再听这些歌曲，看剧集时，突然被唐僧的这种执着与虔诚的信仰感动的热泪盈眶。提到有些剧集把《青青菩提树》这首反映唐僧取经路艰辛与虔诚信仰的歌曲拿掉时，杨洁导演只能无奈叹息。
合上书，久久不能平静，感动，叹息，无奈……各种感觉五味杂陈。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参与拍摄的剧组人员已经老了或故去。杨洁导演执笔记录下曾经发生故事，带读者了解镜头之外的故事，感受当初所有参与人员的奉献与付出。向经典致敬，向老一辈艺术家致敬，向对艺术执着追求的杨洁导演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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