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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束般的恋爱》:提醒了我们恋爱的滋味

《花束般的恋爱》:提醒了我们恋爱的滋味

作者: 吴玫 | 来源:发表于2022-03-19 22:17 被阅读0次

    古典音乐是电影音乐喜欢的选择项,通常的做法是直接用作电影配乐,像《海边的曼彻斯特》,半夜三更李出门买啤酒,回来时发现因自己的大意熊熊烈焰正在吞噬自己的家,儿女们也已葬身火海,这时,电影选用了阿尔比诺尼的《柔板》来“旁注“李的心境:无可奈何又悔恨交加;或者根据影片对人物的身份设定,配合以恰当的古典音乐,像电影《费城故事》,身患艾滋病的安德鲁是酷爱古典音乐的律师,在他病入膏肓时,电影让其通过向自己的辩护律师讲解翁贝托·焦尔达尼的歌剧《安德里亚·谢尼埃》中的一首咏叹调,来宣泄自己的愤懑;当然,在讲述音乐家故事时,电影索性会让古典音乐承担起推进情节发展的重要职责,像《晚期四重奏》,就以贝多芬的晚期四重奏作品中的作品第131号为故事的核心,来完成影片中四重奏组的4个成员各自的人生小结。

    日本电影《花束般的恋爱》也选用了一小段古典音乐,只是,导演土井裕泰将其混杂在了背景声里,所以,稍不留神我们就会错过。

    那时,影片的男女主角山音麦和八谷绢已经从一见钟情过渡到了同居关系,山音麦也已跟随八谷绢见过了未来的岳父岳母,就等山音老先生认可未来的儿媳妇。从老家风尘仆仆来到小两口远离东京市中心的同居小屋里一坐下,山音老先生就开始劝说儿子放弃画一张漫画挣一千日元的生计,跟他回老家继承他的烟花生意。山音麦当然不愿意,气得老山音先生当即决定停止每月供给山音麦的数万日元生活费。父子两个在八谷绢的旁观下争论不休时,模糊又清晰的《行星组曲》中的《木星》,执拗又微弱地响着。

    《行星组曲》,是英国作曲家霍尔斯特完成于1916年的一部管弦乐组曲,全曲共有七个乐章,分别以八大行星中地球以外的七颗星球命名。作品于1920年公演的时候,霍尔斯特曾对记者阐发过这首作品的灵感来源,他说:“这些曲子的创作曾受到诸行星的占星学意义的启发。它们并不是标题音乐,也不与古代神话中的同名神仙有任何联系。如果需要什么音乐上的指引,那么,尤其是从广义上来说,每一曲的小标题足以说明与某些庆典活动有关的那种礼仪性的欢乐。例如,土星标志着理想的实现,而水星则是心灵的象征……”作曲家这么一诠释,原本与天文学并无关联的《行星组曲》,反而具备了仰望星空的内涵。尤其是组曲的第四乐章《木星》,以其恢弘的气势和热情洋溢的气氛,深得古典音乐音乐会的青睐,从而成了公众最熟悉的古典音乐名曲之一——也许我们一时无法将《木星》的旋律与曲名对应起来,然而,当音乐响起时假如有人大声惊呼,那不就是《木星》嘛!一定会有很多人恍然大悟地呼应道:哦。

    所以,我不相信《木星》片段是误入那一场戏的。我确信那是《花束般的恋爱》的导演土井裕泰的特意安排。何以要在电影的此时此刻此景中让《木星》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地响起?土井裕泰的用意,显而易见。

    见自己的竭力劝说打动不了儿子,老山音先生离开了山音麦和八谷绢的同居小屋也退出了电影。老山音先生为什么没有像我们生活中的父亲母亲那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儿子南墙就在不远的前方?我想,老先生大概认定,不久以后山音麦一定会了然,繁星点点虽然能激发人们的无限想象,却不能安慰辘辘饥肠,所以,就让《木星》再响一会儿吧。

    可不是嘛,我们与山音麦、八谷绢一同聆听《木星》的时候,山音麦一笔一画完成的一幅漫画,还能收获一千日元。假如没有父亲给予的生活补贴,这样的收入还能保证山音麦陪伴八谷绢看文艺片、读文艺小说、参观博物馆。谁曾想,劝不动儿子的老山音先生还真的使出了狠招,断了儿子的月规钱。屋漏还偏逢连夜雨,哪怕山音麦愿意接受三幅漫画才一千日元的价码,渐渐地也没有一家报刊向山音麦约稿了。

    既然已经与相爱的人在一起了,山音麦决定扛起生活的重担。他暂时放下漫画去一家公司应聘。被那家公司聘用开始早出晚归的职员生涯的那一刻,山音麦一定没有想到,在《木星》的音乐声中闪闪烁烁的星空,将不再属于他。山音麦更不会想到的是,一心一意要与之白头偕老的八谷绢,在两人恋爱了四年后会撤出他的生活轨迹。

    分手后的山音麦和八谷绢再度偶遇时,两人都有了新的身边人。曾经那么相爱的一对璧人倒能潇洒地相背着挥手告别,在山音麦一次次错过八谷绢的电影之约博物馆之约共读一本书之约的时候,已经推断出两人的恋爱未必成正果的观众,倒唏嘘起来。我不知道坐在我侧前方的那对年轻情侣为了什么而哭泣,我脸颊上一时抹不净的泪水,是为了一对有过那么美好的恋爱的年轻人不能永远在一起,而伤感不已。

    半世为人,体验过叫人心醉神迷的爱情并正在承受着变成亲情后爱情的琐碎和厌烦,也不止一次地目睹过他人的爱情是如何从仙境跌入凡尘的,更帮友人排解过因误将爱情的美好瞬间当做了永恒状态而招致的痛苦。千帆过尽,我清楚地知道,总有一天八谷绢会意识到,电影、博物馆和小说只能是婚姻生活的点缀而绝不可能覆盖掉柴米油盐,但还是情不自禁为山音麦和八谷绢的分道扬镳而潸然泪下,为什么?《花束般的爱情》让我们想起了恋爱的滋味,更让我们看到,纵然经过生活的千锤百炼之后爱情几乎无一例外会低下高昂的头颅,但我们从来就不曾停止过追寻纯真的爱情,就像山音麦和八谷绢的爱之屋里倔强地响着的《木星》,虽被嘈杂的尘世嚣杂围剿着,只要我们仔细聆听,寥廓的宇宙、灿烂的星空还是能穿越纷扰,提醒我们恋爱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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