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是个家务好手,门前屋后,房梁院地不见一丝一缕积存的灰尘,她总不歇着,一听人劝就来火,哪个只想做只会吃的老东西?
她总被人夸,一双布满褶皱的手还能发挥出如此神奇的魔力。她只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捋捋身上的蓝布衫,嗔到这算什么呀!
我知道,她有个小秘密。
年年岁岁除旧迎新,最值得期待的莫过于爷爷的挥毫表演。找来用了20年的檀木桌子,请我爸从集上买来朱纸,带红纸买来细心抚平,用两块实木压着,将珍藏的湖州笔匀匀饱满的吸上墨,便提笔:“今年写什么么?沉吟玩味片刻,即刻就成,柳下惠风合,我等众小辈伸着脖子喊,旁边的亲戚朋友则交头品位“东风朔日暖”!嗯,爷爷得意地望着叽叽喳喳的,我们这样的时候,奶奶一言不发,我们笑,她也跟着笑,只是有点拘谨不自在。我只一次听到过他的评价,将我拽到一旁,悄悄的说:“你爷爷的字,你也写的字像花一样。”
他将红纸小心拿起贴到门边上,待众人散去,它还不走,只痴痴地望要我小声解释对联的意思。
终于有一年,她实在忍不住了,除夕夜给我们发压岁钱时,看着红包,有些神秘的说教我认字好不好?有谁能体会他的心情呢?就是动荡,又身为女子,虽出生并不贫寒,但也失去了与文字结缘的机会,与念过私塾的爷爷比起来,他有过多少酸涩难耐的时刻,又有多渴望与我们一道上完文字的乐趣呢?
望着他肯切的眼神情,我发觉这个老人一直在耕耘着他的梦想地,但是没有种子,何来成果呢?我郑重的点了点头,吓得他又叹:“能做活算什么本事,会写字的时候才厉害。”
我立刻去找来拼音字母表和字典,这些在平常不过的东西,成成在的,可是一个暮年老人的心声,渴望我摩挲着他们开始了奶奶的第一课。
正月里大家吃饭时,奶奶总是收拾好桌子,便早早回屋里了,不再逗她的大白狗,众众人皆不解。
只有我暗自笑道:“奶奶镇追着他那镀了夕阳的梦。”
拼音字母在看尽人间沧桑的眼眸里正焕发新的生机,赋予垂暮的人生,以新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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