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迷途人
1、高考落榜
20世纪90年代，某年8月，一个返校看高考成绩的日子。
在去与不去之间，楚天舒纠结了很久。其实，高考成绩已经通过查询系统，知道了个子丑寅卯，他实在不想再到现场，看那些阳光灿烂的脸，更不想让自己这张阴晴圆缺一览无遗的脸，成为应景的点缀。
可想到今日一别，不知猴年马月能再回学校看看，也不知今后还能否见到同窗三年的一众学友，决定还是去充当一次背景吧，毕竟在这里度过了在外人看来，是只争朝夕的三年寒窗苦读。
楚天舒到现在还能清楚记起的情景，就是班主任宣读成绩时的两种表情，“眉飞色舞”和“怒其不争”。当然，属于他的那种表情的含义只能是：“当时怎么跟你们说的？好好学，好好学，就是不听！现在怎么样，看出高低了吧，世上什么药都有卖的，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
那天，楚天舒什么也没做，除了呆坐在座位上，再次聆听班主任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呀、恨铁不成钢啊、十年后再看差距吧……”的一番教导。他想，就算是对班主任三年来苦口婆心般教诲的总结聆听吧，以后想听也听不着了。
书本、铺盖卷，早就在高考完当天打包回家了。除了有些许失落外，心情倒是有一种解脱般的轻松。楚天舒凌乱地应付着同学们的打招呼，当然，都是那些在班主任“眉飞色舞”覆盖范围内的一群人。然后，头也不回，径直走出了至今尚无暇再故地重游的高中校园。
走在县城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被烈日灼烤的知了，烦躁地嘶鸣着；道路两旁的柳树条，无力的倒垂着；人潮涌动的商场里，张雨生的《我的未来不是梦》，鼓噪着耳膜。原本还强装从容镇定的楚天舒，此时茫然无措：我的未来在哪里？我的未来不是梦？那又会是什么？
高中三年的时间里，他最有兴趣的课程是语文、历史、地理，酷爱中国传统文化及古代诗词书画，醉心历史事件及人物传记，感叹华夏大地山川河岳的奇秀壮阔与瑰丽传说。
课间或课外，不是在器械场上拉单杠、撑双杠，就是与一众球友，浑身臭汗地奔跑在犹如菜地一般的足球场；或者，腾挪弹跳于坑洼不平的水泥地篮球场。他喜欢这种近似狂野、犹如宣泄的运动方式，挥汗如雨和肌肉鼓胀的感觉，让他感到酣畅和释放。
既文艺，又粗犷，这看似对立的两种风格，却成功的在他身上交汇着，却无违和感。
高二文理科分班时，他明明是喜欢文科多于喜欢理科，可为了应付高二的毕业会考，还是选择了理科班。但内心对于枯燥、乏味、循规蹈矩、因为所以之类的数理化课程，是真的提不起会考以外的多余热情。
升到高三后，在那群“眉飞色舞”之辈，通宵达旦奋战在“争夺高考独木桥”的战线上时，一小撮“怒其不争”之流，却深夜流连忘返于游戏厅、录像厅、台球厅。
而楚天舒虽未同流合污，却也偶尔忍耐不住，忘情徜徉在金庸、古龙、梁羽生等武侠大家的武林江湖世界。
他最欣赏的武侠人物，是不受世俗羁绊，却又一身正气的令狐冲和为顾全民族大义，置个人生死于度外的乔峰。
最享受跨越时间与空间的阻隔，在武侠的世界里，纵马江湖，快意恩仇。
在他看来，与侠客们跨时空的惺惺相惜，比伏案眼前的书山题海，更令人心旷神怡。他时常喟叹，恨不能生于仗剑走天涯的大时代！
可尚未完全领悟侠之大者的真谛，却先要应付摆在眼前的苟且生活了。
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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