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唐峻川，现在开始任务阶段汇报。”
“81196突击小队已经抵达沃斯卡娅工业区中心，正在进入核电站区域。从安全壳完好、外围的循环管道还在运行来看，共生体们似乎还没有完全吃透我们在流体力学方面的技术，要不它们已经想到办法关掉液态钠和冷却水好进去而不是就这么放任冷却系统继续运转了。我推测核燃料还安全。及时转移技术人员的策略是对的，省得他们被寄生然后用来操纵核电站。对于这种设施它们现阶段还不敢轻举妄动，可以适当放松看管，把人手集中到化工厂这种容易被攻占、利用的地方。”
“我们的化武用完了。在工业区找到试剂调配了替代品。其中乙醚、四氯化碳、氮芥和百草枯混合体系效果拔群。推测可能是因为后两种成分的烷基化作用抑制了共生体们的再生能力，旺盛的细胞分裂则加快了毒发，让我们有机会击杀它们。建议在接下来的反攻中以化武打击为主导，甚至可以把连一级化武推广到全军。不过脏弹还是不要用了，放射性沾染会加速它们的变异，被贫铀穿甲弹击中的个体虽然短时间会丧失战斗力，但经过它们的治疗一旦康复疑似会获得更强的再生能力。这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大战开始的第一波核打击没能彻底消灭它们，给了它们侵染人类、学习我们技能的时间。如果真要用核武器攻击，中子弹可能是比较好的选择。返程的时候我们会炸毁化工厂，算下来燃料棒已经占用了我们全部的运输工具和容器，厂里还有一百多吨来不及处理的异氰酸甲酯和环氧乙烷，没法带走，只能毁掉了。”
“诺玛的猜测没错，共生体吸收了生物之后可以得到生物的基因，类似于细菌的质粒，这也解释了它们为什么吸收了人类以后就能学习我们的知识、操作我们的装备。不过很奇怪，反导系统在运行，基本防御设施反倒大多没有看守，而且我们在核心用无线电说了这么多话都好像没被追踪到一样。或许它们的战争潜力也已经耗尽了吧。希望别的小队也能一切顺利。”
“对控制系统的入侵已完成。反应堆停机，正在关闭冷却系统，准备回收核燃料。汇报完毕。”
“收到你的汇报。”通讯器那头终于传来了一个女声，“你的发现我会像上级报告的，其他小队目前也一切顺利。按原计划执行。”
“收到，代我向头儿问好。”
“一定。好运，81196。”
“现在没问题了吧？”女人关掉了通讯器，她身边围绕着的人渐渐变成了一群怪物，它们大多看上去更像是畸形的肉块。有的还在吸收脚下的尸体。那些尚未被吸收完的尸体上布满了弹孔和刀伤，明显是被人类的武器突袭而死的。
“人类已经强大了太多年了，反而失去了原本赖以生存的智谋，连守备空虚意味着全员出击都想不到吗？”领头的个体说着，看上去还有点人样，“他们创造了我们还以为能轻易消灭我们，结果反过来连自己的老家都保护不了。”
“我愿意和你们合作也仅仅是因为对同类失望，在这一点上我叫你们放过的那个人和我是一致的。”女人摘下了头盔，解散了原本盘起来的长发；她不知从哪儿又摸出了一根橡皮筋，娴熟地把头发梳成了双马尾。“我已经关掉了自动防御系统，你们也解决了警报，只要一路暴力突破就行了。”
“可他刚刚已经告诉了你我们全部的弱点。”领头的那个将一部分身体变成了锋利的刃状，抵着女人的后背。
“上头和人民都不知道，他们甚至不知道你们已经杀到了自己的老家里。”女人自顾自地抻了个懒腰，仿佛后面的刀刃并不存在。
“……我们会遵守约定的。”怪物头头收起刀刃，带着自己的部下退出了电讯室。
压阵的一个怪物——它看上去更像人，而且似乎是个雌性个体——站在女人身边，突然说了一句：“学设计的为什么要来给军方做联络员？”
“刚刚那个队长还是个化学家呢，可他现在应该正带着自己的小队在核电站里横冲直撞吧。”
“你们很熟吗？”
“我们是大学校友，在社团和军方都曾经搭档，上头认为这种任务应该让熟悉的人配合。虽然我觉得这完全是斯巴达思维作祟。”
“我想看看他。”
女人愣了一下，但还是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的钱包，抽出了里面的照片。
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罩着学士袍，站在照片中央；女人那时候看上去才17、8岁，扎着双马尾穿着洛丽塔裙。她抓过一张录取通知书，用一种很炫耀的动作把它伸向前方。
“你不用跟着大部队吗？还是你哥让你留下来看着我？”女人看向电讯室的门，其他的怪物都出去了。
“他不在意我干什么，只要我别惹麻烦就行。反正这次你们最后的堡垒也会被攻克吧。外面的生态环境被我们浸染以后也已经不适合你们生存了。我参不参战没什么影响。”那雌性个体端详着照片。
女人终于沉默了。她解开外套，衬衣已经被汗浸透。
“说起来……你们……长得很像……”
女人一下子抬起头来，她本来就白得不像个军人，现在她的面庞更是毫无血色。
“嗯？”
女人没有搭话，只是叹了口气。
太阳落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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