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21-温暖阳光
【一、生了个黑毛娃】
1971年初夏的一个夜晚,一户农家小院里,有一个小婴儿呱呱坠地了。
“女孩儿呢,怎么这么黑?还全身都是毛!”婆婆高声地嚷嚷着。
还好,家里所有的人都没有嫌弃是个女孩儿,只要母子平安就好。唯一遗憾的是女孩儿太黑、身上毛茸茸的,像个小猴子。
自此,爱唠叨的婆婆逢人便说,就怪她爸,太黑了,遗传个黑牡丹下来,还是个毛人。以后长大了怎么嫁人哦!婆婆嘴里虽然极其嫌弃,但心里还是很疼爱我这个孙女儿的。
在我七八岁时,隔壁的马姑婆老爱对我说:“你婆婆当时抱着你,到处说你又黑、毛又多,长大没人要。我就对她说,这孩子的耳垂长得好大,下巴又阔,这都是福相啊!你看你这么机灵(我那时嘴巴特甜),长大肯定有出息,别听你婆婆瞎叨叨。”
婆婆其实是爱我的,只是她爱的方式有点特别。她老爱夸我的行为习惯好,比如爱干净,爱劳动等,但又特爱损我的相貌。
【二、黑毛娃是个笑头和尚】
虽然我的相貌老受婆婆的指指点点,但我的成绩却一直是班上的前一二名。
因为成绩好,一直是老师眼中的宠儿,犯了错也不容易被责罚。
我小时候的性格特别开朗,尤其爱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笑点就是很低。一个笑话,别人觉得没什么的,但自己就能从中品出无穷的乐趣,笑得前仰后合,肚疼嘴歪的。
记得最惨的一次是上小学五年级,记得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窗外的太阳正火辣辣地照在玻璃上。树上的知了也在懒洋洋地叫着。
我们正上着语文课,语文老师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头儿。他的课上得很好,但他是个严肃的人,大家都很怕他。整个教室除了老师的讲课声,没有其它杂音。
忽然,我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问题可难不倒我,我迅速地给出了答案。
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安静的教室里响起了几声奇怪的声音:“噗”、“噗~噗”、“噗……”,原来是后面的一位男同学在放屁。可能是那位同学想放,但又不好意思放,所以放了一声短促的,就赶紧使劲儿憋着。但又憋不住,于是他又连续放了两声,然后又憋,又憋不住,最后就放出一串高高低低,弯弯曲曲,悠悠扬扬的屁声了。
开始,大家都一愣,但随即有几个胆大的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我就是其中之一。
这当然就扰乱了课堂秩序,老师顿了顿,严肃地说:“不就放个屁吗,有那么好笑?”瞬间,教室就安静了下来。
但我的脑海里一直还响着那个悠悠长长的屁声,实在忍不住,“噗呲”一声又笑出声来。老师没有批评我,只是紧紧地盯了我一眼。
我知道老师眼神的用意,但那荡气回肠、悠悠扬扬的屁声一直不绝于耳。
我拼命地忍住笑,但就是忍不住,还是发出声来了,只好低下头。我使劲儿地憋着,憋得满脸通红,憋得双肩发颤。后来我只有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笑声冲出我的嘴巴。最后,我的下嘴唇被咬破了,流了好多血,我的笑声才被止住。
我的“笑头和尚”的绰号就是这样来的,我从小学一直笑到了初中。
【三、笑头和尚笑不出来了】
但到了高中,我笑不出来了。
因为,我是从农村考上县重点高中的,原来是班上的一二名,但到了这里就成了中等生。
高中的班主任老师,是一位教英语的女老师。她对农村来的学生,对成绩不是特别好的学生,态度都非常冷漠。这让我受宠的小心灵无处安放。
我的情绪一落千丈,我的成绩也随着我的情绪一路下滑。每周末回家,婆婆又跟着我不停地念叨:“又黑,又胖,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哦?”
我知道婆婆很爱我,她对我关怀备至,但对我的相貌却充满了担忧。她的那些话就像刀子一样深深地扎着我的心。
那段时间,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日子。我几度想怎么个死法,是去触摸电还是跳到河里?
最后,得益于一个长辈的劝导,才捡回了这条命。
高中阶段,本应是一个年轻人最有朝气的阶段,但却成了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光。我就像一只羔羊,一只无助的羔羊,一只迷失了方向的羔羊,在高中的山谷中悠悠荡荡地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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