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春雨

打春雨

        春打六九头。这是两千多年老辈子流传下来的谚语，比啥都准。

        但是，我遇到打春雨，还是很稀罕的。节气还是这个节气，地方却不是一个地方。从小生长在华北，时常遇到的是寒冬腊月，雪花纷飞，哪里来的春雨？今年春节前，我来女儿读书的杭州这边过年，才有幸见到立春时节雨纷纷，也许这就是长江南北气候的差异。

        腊月打春雨水早，正月打春春倒寒。这正适合杭州的时节。今年腊月杭州多雨，腊月十八，我们从冀南驾车一路南行，中间在山东双沟镇休整一晚，第二天中午到达杭州，第三天夜里杭州就开始阴雨连绵起来，雨雾蒙蒙下个不停，一下就是七八天，还没有停歇的意思。一查杭州气候的走向，雨要一直下到腊月二十八，整整要下十天。我不知道杭州雨水来的这么早，只知道冀南老家刚下过雪，虽然雪不大，却很冷。媳妇老家，河南伏牛山脉雪更大，白雪皑皑一片，雪有一拃厚，让人惊叹不已。

        五九六九，沿河看柳。其实在老家是看不到柳色的。但是，在杭州就不同了。来杭州的第三天，正是五九的时节，我们一行来西湖游览，那天阳光明媚，气候温暖，清风拂面，已经没有了咋冷还寒景象，感觉风淡淡的、柔柔的。湖边的垂柳随风摇曳，看起来软了许多，没有那么生硬了。因为要看水上音乐的缘故，我们一直沿西湖走到天黑，灯光打在柳枝上，一眼就看到淡淡的鹅黄，柳枝上点点柳芽含苞待吐，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真的吗？便走上前去仔细查看。孩子小姑父提醒道:“停，快到湖边了，多危险。”停下脚步，拉起一枝柳条，真真切切触摸到了柳芽骨朵的存在。

          第三天，开始下起雨来，一直下到立春这天都没停下来。立春遇雨，雨就是人们所说的毛毛细雨。在老家常听到雨不大，刚滴点，就说是毛毛细雨。其实在老家说的毛毛细雨，和江南的毛毛细雨大不相同。毛毛雨只有在江南的春天才能看到，这种雨落在脸上，落在身上，柔柔的令你感觉不到，你可以不用打伞，可是久了一样感到脸湿润了，衣服湿透了。但是，你依然看不到雨丝。一日晚归，走在灯光下，在灯光的映照下，真切看到了毛毛雨倩影，雨像雾在飘洒，雨点太小了，怪不得白天看不见，这才是真正的毛毛雨。北方的春雨，下一阵就停息了，而江南的雨，下起来没完没了。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杜甫的一首诗《春夜喜雨》，其中两句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两句诗把江南的春雨，描写到极致，一个“潜”字的拟人手法，惟妙惟俏，让人感觉雨悄悄地到来，雨偷偷地地到来，让人不知不觉。正因为太小了，比牛毛还细小，所以润物细无声。一个“润”字，也有了拟人手法的描写，更生动形象了。

        这个时节，华北一片萧条。可是，江南给人一种华北立秋的感觉，绿色依然处处可见，草坪是绿色的，树叶是绿色的。腊梅花已经开败了，但仍能看到几朵花瓣挂在树枝上，凑到花前，依然有一股香气扑来。最多的还是盛开的红梅，正在绽放，有些开了，大多还是含苞未放，红浅相间，煞是好看，不由地举起手机拍个特写。还有好多不知名字花卉，有开着的，有刚裂开嘴的，有含苞未放的，很是惹人眼球。郁金香花开正盛，有黄色的，有红色的，有粉色的，一朵朵，一片片，还有山茶花，爆米花都在笑春风。

          打春雨仍在沙沙地下着，如春蚕啃食桑叶的声音，这种声音是要用心去感受的，听是很难听得到的。春雨轻轻地落在了树上，落在了花上，落在了草上，一点声音都没有。但你能看到树叶上、花朵上，草尖上挂着小小露珠，晶莹剔透。

        打春雨“润物细无声”， 万物已开始复苏，春天已经悄悄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