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家就是我家,这是父母的选择,我爹工作的单位离我姥姥家近,再加另一个原因就是,俺娘嫌奶奶庄是山岭杠子,就这样,俺家就安在了姥姥家。六十年代穷的很,爹娘虽然做出了决定,但自己盖不起房子,这样,姥姥家真的就成了我的家。
姥姥家住在胡同的尽头,胡同呈T状,窄窄的胡同住着5户人家 ,我姥姥家就是那一横。姥姥家院落很大,但房子很少,堂屋就一间,在院子的西北角,还有一排东屋。堂屋和东屋都是土胚打墙,窗户是老式木格网,房顶是用麦秸缮的茅草屋,紧邻着东屋的是猪圈,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养猪。大门口在院子的西南角 ,面向正南。七十年代防震,爹娘在天井中间搭了一个防震棚子,这也缓解了我家人口多、住宿挤的困扰。
我们把这一间堂屋做了锅屋,比照现在说法,就是厨房加餐厅了。屋里支着一个大铁锅,还有一个大土炕,这个土炕成了我们过严冬的宝地,多少个日日夜夜在这热炕头上听俺爹讲猪八戒背媳妇的故事,百听不厌。东屋是我们的卧室加储藏室,这屋是冬冷夏热,太阳西晒,住在里面太不好受。
院子里,堂屋外的角上种着一棵瓢把梨树,梨成熟了,到口就化,软甜可口。堂屋东边是一片空地,俺爹经常种各样的菜,这边也长着四五棵榆树,春天我们就摘榆钱生吃或蒸着吃。西墙边是一棵柿子树,紧邻着是一棵香椿树,西边靠南是一棵高大的楸树 ,树干很粗,有大人的一抱粗,春天是满树花,这棵楸树正对着大门,门一开就是满眼绿。在南墙跟是一棵老枣树,树皮皴裂,这棵枣树年老结枣少,但丝毫降低不了我们的馋欲,中秋节时候,枣儿红了,我们的乐事也到了,我用长长的竹竿在树下打,二姐胆子大,能爬到高高的树枝上摘,连打代摘弄了一地枣树叶,其实枣很少。枣树底下是一盘石磨,隔三差五,俺爹和俺娘推磨,姥姥向磨眼中添粮食,三个大人的辛勤劳作,维持着一家八口的生存。在东屋的窗户外,是一棵花椒树,也算怪大,每年都是盛产,红红火火的小果实很美很美,邻居家炒个鸡煮个肉的都来我家,花椒结果时采果,平时采叶,来烹食他们的美味。这花椒树我们小孩是一年到头不敢碰一下,上面结满了大大小小的刺。哦,对了,还有一条大黄狗,狗窝就在靠近大门口的南边,这条狗看家护院陪伴了我们十三年,最后老死了,俺爹说,我家这狗在狗界也是长寿了。
自己拍的图片我们兄弟姊妹五个都在姥姥的老房子里出生,自降生以来,就在姥姥的呵护下长大,充分享受着姥姥隔辈亲的厚爱,对我们总是和蔼可亲的模样。我们几个都在村里上的小学,姥姥总是惦着那双裹了的小脚,端着水到学校给我们送水,就怕我们偷吃酱,咸菜齁着。我们放学回家就能吃上热乎的饭菜,这都是姥姥的好。待后来,哥哥大学毕业赚钱了,发的第一笔工资就给姥姥买了一件羊皮袄,可这时候姥姥年纪也大了,好日子没过上几天。
姥姥个头很高,皮肤白皙,大眼睛,身材挺拔,言谈举止就如大家闺秀。其实不然,姥姥自小由后娘养大,在娘家待到三十五岁的老闺女才嫁给我姥爷,也把自己熬成了后娘,姥姥把我娘自五岁起养大。姥姥嫁给我姥爷十年后,姥爷就去世了,姥姥也没自己的孩子。姥姥的后半生都和我们一起生活 ,俺娘和俺爹给姥姥养老送终,姥姥的一辈子也是清苦。
到了八十年代,家中有了一定积存,庄里给了新宅基,我们才搬离了姥姥家。如今我回娘家,还经常去看一看姥姥家的地方,只是乡村改造,已是面目全非,房屋、土地上的附属物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是看一看, 想一想,回味一回味。
提起姥姥家,想起姥姥,已是泪眼婆娑,和姥姥共同生活的情景历历在目。是姥姥给了我们一个家,给了俺爹俺娘创业持家的一个缓冲港湾,是姥姥一手托起我们的快乐童年。
俺爹的办公煤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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