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宁认真地对弱科做了详细的学习计划，下次月考成绩是检验的最直接方法，她还在末尾重重地画了一个夸张的感叹号。但凡有其他的方式，她都不会把分数作为标准。看来自己也是变了，不能说是被动，是因为她觉得这个必经阶段还是不要花力气去对抗，否则伤己太深。
懒得再看，她推过去给顾静言。顾静言慢慢地看了一遍，随手画了一个句号。美术体，中规中矩的，然后又拿起红笔，把内圆的空白处涂抹均匀。孙宁全程观看，笑意止不住，像无声的泉水一样汩汩流淌。不知不觉，顾静言也是笑容满面。
孙宁趁机说：“顾静言，其实我们这样就挺好的。”
顾静言的笑僵住，定定地看着孙宁，这脸变得真快！孙宁一本正经的样子，让顾静言心烦意乱。他低下头，习题册差点被眼睛里的怒火点燃。
“我肯定对你好”“你为什么爽约”“我还要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这些表明心迹的话、质问的话，像海浪一样叫嚣着来到了嗓子眼，却硬生生地被他压下去了。
他们的前面还有高考这只拦路虎，时间不允许，现实不允许，道德也不允许。他闭上了眼睛，丈高的海水“哗”地回落，巨大的反作用力让他的身心颤抖。不勉强了，那就这样吧。
孙宁的心里也不好受。下午发生的事情，让她惊觉顾静言在她的心里是有位置的。她当然也没免俗——担忧中带着点甜蜜，带着点苦涩。这还没像她起初想的那样去包装呢！顾静言的出色已经显露无疑了。她讨厌自己变得患得患失，那么，距离感是必要的。
回家路上，两个人的沉默，让陈炜极力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看过的小说多，有些感觉变得敏感起来，他知道老大和顾静言彼此之间产生情愫了。正是这样，老大才会把她的铠甲又穿上了。柔能克刚，但愿顾静言早点参悟透彻吧。
孙宁的手轻轻拂过钢琴的黑白键，艺术节的双人演奏，要还是不要？站了很久，她也没想好。负气地用力压下琴键，她嘟哝：看你怎么选。
顾静言拿出口琴，《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悠扬的曲调响起。他是突然想到在明天的音乐课上吹奏给孙宁的。这首曲子，他和爷爷学的。有爱意，可是也有分离呢！选曲不当。想到这里，气息紊乱，曲彻底失去了调。
他看看口琴，又看看小提琴，犹豫着。“我们这样挺好的”，既然你说了，不管你怎么想，我就向这个方向努力。顾静言把口琴装进了书包里。
辛岚喊孙宁吃加餐的时候，看见外甥女的样子，直觉告诉她：孩子有了小心思。她的眼前浮现出了一个刚打完篮球，浑身汗意涔涔的身影，问她“小岚，有水吗？”然后她羞涩地把水递给他，周围响起了同学们的起哄声。十几年未见了啊！物是人非。
等辛岚回过神的时候，孙宁正拉着她的手臂，眼巴巴地望着她。她马上警惕起来。“走啊，今天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辛岚赶忙转身去了厨房。孙宁跟在后面，问：“小姨，你和前任小姨父，会复婚吗？”
“人家已经家庭美满幸福了。我还凑什么热闹！”
“那你就一个人过下去吗？”
“不是一个人啊！有你呢！”
“我小时候气您；懂点事了，还是没有稳重劲儿。以后，肯定能管你。但是效果，我自己没把握。大好年华，你虚度了，会后悔的。”
“道理一套一套的。你先给自己的情绪梳理明白。”
孙宁安静下来，家里只有她手中的勺子偶尔碰到碗边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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