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奶奶

记忆中的奶奶还是一如从前那样的精神矍铄，眼明手快干净利索。一件偏襟的白色的确良汗衫，一条黑色的总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裤子，系着白色的绑腿带子。我五六岁的时候，记忆中的她还会顶着一块白色的大手帕，包着头发。到了初中的时候也许是与时俱进的缘故，奶奶也剪掉了盘起来的传统的老婆婆发型。时髦的留起了齐耳短发，只是她却从不肯多花一分钱去理发店的。

尽管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到九十年代初期，在一个小村庄里剪一个头发也就一块钱。很自然的理发师的担子就落到了我的身上。每过一个月左右，洗完头发的奶奶都会拿出曾经剪布料的剪刀告诉我只要剪短剪整齐就好。但是对于我这位蹩脚的理发师来说就这样简单的再容易不过的标准我都难以达到。偶尔会让奶奶整齐的短发少那么一块。 “呀，剪坏了，”我情不自禁的失声了。奶奶虽然有点点不开心还是会大度的说“没事，长长了就看不出来了”。奶奶总是疼爱我多点，但要求也比一般孩子也高。

“是女人就得会做饭，蒸馒头。会缝个褥子被子的，以后嫁到婆家没人敢小瞧”。于是在奶奶朴素的生活观中，我除了要和同龄的伙伴一样努力学习，积极上进。还要在其他女红方面不输于同龄的辍学的小伙伴。在我小学毕业的暑假里她手把手的教我织土布。以至于大学毕业后好多年为很多人所称赞。尽管自己没觉得有一丝骄傲的资本。后来初一的暑假又有了新的技能要学。比我大一岁的邻家姐姐因为小学毕业就不再继续求学。在家里缝制手工的类似于现在的十字绣的鞋垫，枕套。我也开始被强制关在家里和邻里的姐姐们一起做手工针线。看着被自己弄得污迹斑斑的鞋垫总是不想继续下去。后来总是奶奶帮忙收尾，完了洗干净晾干，再缝上一层底布。看着颜色鲜艳的鞋垫，这时候心里多多少少总是开心的。 学会了缝鞋垫，绣枕套，以为就可以如释重负，下一次就能轻松应对了。没想到第二年等不到暑假，只要周六回家就会被逼着和发酵的面。那时候恨死她了，不知道一个人在心里嘀咕过多少次，“怎么每次偏偏都是周六和面蒸馒头啊？”不敢大声嚷嚷，尽管有太多的不满，还是在奶奶的指导下学会了。“和面要三光，面光，手光(指的是手要干净没有面粘在手上)，盆光。”——这是她依靠自己的经验，总结出来的“三光政策”。

第二天一大早又会被从被窝里拉起，不管我怎么的耍赖，哭闹，最终的结局总是被迫下炕，洗手洗脸。然后和奶奶一起揉面，揉馒头。迷迷糊糊中又会被指派铺好醒馒头的褥子。一个个摆放整齐。尽管太多次的不开心不愿意，我还是被教会了自己蒸馒头，包饺子，擀面条。 在奶奶的观念里，女人就该勤快，就该什么都会做，而且还要做的好，不能让别人瞧不起。也许是奶奶争强好胜性格的耳濡目染潜移默化，成就了我女汉子的一面。虽然奶奶离世已经有快二十年了，但她明理顾大局的雷厉风行的作风深深影响着我，那个瘦小而又坚强的身躯挑起的是怎样的一副重担啊！用自己的隐忍明理，教会了我一生受用不尽的本领，虽然少了几许慈爱，多了几分严厉。到如今每每提及奶奶的故事却总是让我思绪万千，深深的怀念，怀念曾经的童年，曾经的年少无知，曾经的天真烂漫……

记忆中的奶奶

        奶奶的人生哲学非常质朴无华，就算是赌博也有她的原则，能看出她做人的大气。 奶奶总是说“你曾奶奶一辈子不喜欢做家务，围着锅台转。我就不得不做。因为我做了一辈子的饭，所以不想你们小辈任何人受罪。你们都可以吃现成的”所以在麻将不是特别风行的二十年前的村里，奶奶辈的人们有着自己的休闲娱乐方式：玩纸牌。奶奶不会因为输赢生气，心情不好。和现在的人们上下班一样，早上九点多吃过早饭，收拾完锅碗瓢盆，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之后。 会去找她的牌友，静静的过着她的休闲时光。快到一点的时候，总是提醒玩伴：“不管输赢，我得回去做饭。咱们是消磨时光，不能让去干活的小辈们回到家没饭可吃。”所以到时间无论输赢，总会毫不犹豫的起身离去，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小时候作为小小看客的我，看到了人性的多面性。就有人赢了钱的时候，找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借口扬长而去。这些人一直为奶奶所不齿。所以一般情况下，她总有自己固定的玩伴。遇到她认为“牌品”不好的人，她更多的时候宁愿做一个看客，只观不语。长期的耳濡目染，我自然也成了内行的小赌徒。偶尔有奶奶去上厕所的间隙，我总是特别的热心肠替她们临时看那么三五分钟。曾经由于自己的年少无知，道出了他们很多秘密。奶奶们终于对我这个小小的看客多了一份防备之心。从此以后，奶奶再也不会带我去玩纸牌了。 从奶奶玩纸牌到麻将，把我变成了一个内行的人。 还好我没染上恶习，虽说是耳濡目染但却不喜欢与那些人为伍。 只是多年以后明白了，无论什么样的圈子都是人生百态，形形色色。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人品。或贪小便宜，或大气，或坦荡，或虚伪。

时至今日仍然能够想起她的许多耳熟能详的话语。“我受过的苦一定不让你们做小辈的再受罪”尽管一辈子没有离开锅台，尽管她是那么厌倦做饭刷锅洗碗。但她还是做了，而且无论再怎么的贫穷，饭桌上总会摆上虽说简单但却为邻居所羡慕的四个菜。记得邻家的大哥哥后来去太原多年回来以后还津津乐道，说小时候特别想吃奶奶做的饭，不知道偷偷咽下了多少口水。说记忆中的老人仍然是那么的干净利索，精神矍铄。 不懂得经营情感的奶奶总是特别朴实，把抱养的我和哥哥都揽在自己怀里：和爷爷奶奶睡一张大炕。以为这样就可以给重新走进婚姻的母亲一份幸福。那时也许她并不懂得现代人口中的爱情吧！只是不想因为我和哥哥影响他们的二人世界。十二岁随同继父一起来到我们这个四世同堂的大家庭里的哥哥性子温和善良，眯起的小眼睛里满是喜悦。更多的时候总是我在欺负他。蛮横，无理取闹，胡搅蛮缠这些词用在一个受尽四个老人宠爱五六岁的我的身上一点都不为过的。奶奶总是能够一碗水端平，不去偏袒我的任性。但是在一个孩子的认知世界里，简单的就是一个外来的入侵者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那种焦虑只能以哭闹不吃饭的形式得以释放了。于是换来多次奶奶“暴打”。经常性是哭的委屈的，奶奶哄一次就再闹一次，越发感觉委屈。想要得到更多的爱，以为眼泪可以索取到更多。却不懂得大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于是只能再次受到冷落，再次哭闹不止。奶奶高举的手轻拍到我身上的时候，哥哥就会眯起小眼睛窃笑，只会躲闪却不会动我一下子，即使这样也不会减少对他的愤怒，那会恨死他了。于是冲过去用自己的拳头打他，用恶毒的语言骂他。这又换来奶奶的“暴打”那个委屈啊，比窦娥还冤，于是无尽的哭闹，最终还是得奶奶哄的破涕为笑，也只有她有这个能力。于是经常会听到奶奶对别人说“行(可以)亲就行(可以)嚷(批评教育的意思)，这女子也就我一个人能打骂，不管她是不是亲生的”这话里有她的教育思想。教育一个孩子成人不能因噎废食。不能因为有太多的顾虑而纵容人性的自私和霸道不讲理。于是在几年以后的订婚宴后清楚的记得母亲曾骄傲的对婆婆说过“我家姑娘是厉害点(口齿伶俐)，但却不蛮横无理。”只是奶奶却听不到了。 走过了四十多个雨雪春秋，看过了多少次花开花落。回头看看走过的路，满是歪歪扭扭的脚印。风吹走的是忧伤，带来了亲情的温暖。童年虽是抓不住的流沙，却让我成长，给了我面对未来坎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