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落疏疏月又西35刘国庆解围

篱落疏疏月又西35刘国庆解围

姜寒云没有回宿舍，她站在外面看着天空。这被西北风吹冷的夜，寒意往人骨头缝隙里钻。她心里清楚，合成车间的报表应该已经到了合成车间值班主任那里。徐调度不愿意查合成的报表，是因为胡师配合王慧丽的这场戏太过逼真。

今天的事故是操作工的，自然有胡师那一份。碳化的人都知道，一旦出了事故，大家都想把自己的责任撇清，哪里有人往自己身上揽？胡师今天的行为很反常。

姜寒云在厂区里转了一圈，最后她走到了合成车间主任值班室敲了敲门。

“谁呀？有事吗？进来！”值班室里的灯亮着，一个男人的声音。

姜寒云推门走了进去：“主任您好，我是碳化三楼的主操作。”

“碳化的?你到我车间来做啥?”这个副主任有三十多岁，他目不转盯地看着姜寒云的脸。

“我刚下四点班。我们那边四点班尾气高了，被你们车间亮了红灯。我想麻烦您一下，让我看看你们车间四点班接班时碳化尾气是多少？”姜寒云看着办公桌上的一堆报表。

“哦，你们接班不到一个小时尾气就被亮红灯了？”年轻的主任注视着姜寒云微笑着：“我叫孙志勇。”

“孙主任，我是怀疑我们接班时尾气已经高了。”姜寒云不想拐弯抹角。孙志勇的小眼睛，络腮胡子让她发怵。

“我知道了，你想要我们车间的报表?”孙志勇靠近姜寒云，他歪着脑袋看着姜寒云的脸：“你长得真好看。”他的手去摸姜寒云的手。

姜寒云忙缩回自己的手：“孙主任，我能看一下报表吗？”

“当然能看。”孙志勇的手又来摸姜寒云的脸。

姜寒云抓住了孙志勇的手：“孙主任，请你放尊重一点。”

“你为什么想看报表?不就是不想被罚钱吗？我可以让你看，你还可以拿过去和调度对质，但是……”孙志勇笑得猥琐，他一步步把姜寒云逼到了墙角然后张开双臂，想抱姜寒云。

姜寒云抬起手，啪啪，两个耳光甩到了孙志勇脸上：“不要脸。”她推开孙志勇。

孙志勇刚想拽姜寒云又有人敲值班室的门，他打开了门。是合成车间的人：“孙主任……”

“你等一下。”孙志勇对来人说，他又转身看着姜寒云：“查报表这事只有调度和厂长有这权限，你一个操作工没资格看。你再缠着我也没有用，走，走，走，我这儿还忙着呢！”他把姜寒云推出值班室，小声地说：“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在值班室等你。”他的手又想去摸姜寒云的脸。

“滚开！”姜寒云把孙志勇推开，她一口气跑到了宿舍。明天报表就到厂办了，她还可以去厂办查。她累了，躺在床上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刘国庆便到了车间，他们今天上白班。他一到车间便听到昨天四点班又红灯停车了，他去车间查了一下昨天四点班的分析和操作报表：“陈建斌，你来碳化这么长时间了，在系统相对稳定情况下，尾气有可能在不到一个小时内高到红灯停车不?”

陈建斌也叹气：“老胡昨晚在调度会上也说王慧丽做出来了。咱碳化的人谁不知道，王慧丽跟老胡就尿不到一个壶里。那俩见咧面跟狗一样不咬一仗不罢休。老胡能那样说肯定是王慧丽做出来了。”

“陈建斌，接班尾气零点三。不到一个小时啥概念？只能说是接班尾气就高，王慧丽没做出来，这跟我徒弟姜寒云无关。”刘国庆指着陈建斌：“等我查明白了再说是谁的责任。”

刘国庆接了零点班后，他把姜寒云叫到了操作台上：“寒云，你给师傅说是咋回事？”

姜寒云便把接班的情况及处理过程都告诉了刘国庆。

刘国庆点了一支烟：“接班不到一个小时合成亮红灯，尾气咋可能是在咱班高的?”

“王师接班时做尾气合格。”姜寒云叹息。

“寒云，你操会儿心，我寻陈建斌去。”刘国庆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可牵扯到寒云就不行。寒云是他最得意的徒弟。寒云处理整个事件经过果断老辣。氨水的王师和泵房的邓师都说不愧是他的徒弟，就是别班的主操不见得有寒云这么果断。

刘国庆再次推开了主任办公室的门：“陈建斌，我得跟你说道一下。”

“说啥呢！刘厂长从渭化回来了，我还要去开会。”陈建斌准备出办公室。

“建斌，昨天四点班的事故责任不是我徒弟的，是王慧丽接班没有做出尾气高。”刘国庆拦住了陈建斌。

“我也看昨天四点的报表了。分析报表没有问题。”陈建斌叹了口气：“你等我开完会再说，得成?”他推开刘国庆。

“不行，不是我徒弟的责任。”刘国庆拽住了陈建斌：“你到合成车间去，看一下合成昨天四点班交接报表。我操作这些年了，尾气咋可能高的这么快？”

陈建斌知道刘国庆是个犟驴，他当过碳化工段长，对碳化的工艺流程比自己懂。他只好和刘国庆到了合成车间主任办公室。

陈建斌和刘国庆要了合成昨天四点班的交接班报表。果然合成交接班时显示三楼尾气已经是零点零五了这就是说姜寒云接班时三楼尾气应该是零点五六。

陈建斌原来想着刘国庆只是看一看。谁知刘国庆直接揣着合成的报表往出走：“我用一下还给你们。”

“刘国庆，你想做啥?”陈建斌大喊。

“给我徒弟申冤。”刘国庆知道刘厂长要给车间主任开会，自然在调度室，他跑到了调度室，一把揪住徐调度：“你狗日的脑子有病呢？猪脑子，你瞎着呢！你处理事故只看碳化的报表。合成给碳化亮红灯咧，你咋不看合成交接班情况呢？”

“刘国庆，你给我嘴巴放干净一点。分析工做出来尾气高了，是姜寒云处理不当导致红灯停车的。”徐调度指着刘国庆。

“你眼睛瞎咧！”刘国庆把他揣着的合成车间报表扔到了会议桌上：“睁大你的狗眼睛看一下，合成车间四点班接班时碳化尾气零点零五，已经高了。你再看看三楼分析报表，接班尾气零点三。”

刘厂长和乔远寒一起走进了调度室：“国庆，你不好好上班，在这儿闹啥呢？”刘厂长喊。

刘国庆直接把三楼的分析报表和合成车间的报表递给刘厂长：“刘厂长，昨天四点班亮红灯停车了。徐调度把责任事故推到了我徒弟姜寒云身上，你看看这两份报表。”

刘厂长看了又看递给乔远寒：“远寒，你才当调度时间不长，你给咱看看是谁的责任。”

乔远寒看了看三楼分析报表又看了合成车间报表：“刘厂长，这是分析工接班时没有做出来尾气含量高。按合成车间亮红灯到碳化再重启系统的时间看，碳化三楼主操作应该从接班开始就以尾气高在处理，否则一个半小时不可能重启系统。”

刘厂长看着乔远寒笑了笑：“好，是个好苗子。咱整天说操作工有混日子的，咱的调度也有。徐调度，从明天开始你上碳化学主操作去，你去给姜寒云当徒弟。啥时候学会了来给我说。建斌，这事故算到王慧丽头上。”他说完看着刘国庆：“满意了，就回去给我上班去。你徒弟姜寒云不错，这娃考上西工大咧，家庭条件不允许，娃才进的咱厂，你给娃好好交！”

刘国庆回了碳化三楼，他在操作台上找到了姜寒云：“寒云，没你的事，我去找刘厂长了。刘厂长看了合成报表，是王慧丽的责任。”

“师傅，为了我的事情叫你受麻烦了。”姜寒云看着刘国庆想哭。

“你是我的徒弟，谁想欺负我徒弟没门。”刘国庆看着姜寒云笑：“走，师傅把你领到氨水去。冬天温度低，操作的时候还有要注意的地方。”

刘国庆领着姜寒云走到料场时，乔远寒正好和刘厂长走到了料场。他看着姜寒云只是点了点头，他把心底的喜悦深深地掩藏。

姜寒云冲着乔远寒笑了笑，她的笑意像挂在唇角的花蕾，不待绽开又隐没在唇角。她望着他的背影又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