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落疏疏月又西25王梓解围

篱落疏疏月又西25王梓解围

姜寒云迟疑了一会儿，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她正准备转身。

食堂里打饭的师傅看着姜寒云没好气地说了句:“你不打饭就让开，挡着窗口做啥呢？”她说完姜寒云，脸上又堆满了慈柔的微笑。她这变脸的速度比川剧里的变脸还快：“夏沫来了，你今天想吃什么?”

“徐师，我想吃臊子面，多放点辣子。”夏沫微笑着，她手里拿着姜寒云的饭盒。

姜寒云看了一眼夏沫：“如果你饿了，我可以让你站到我前面，但是你抢我的饭盒就是别有用心。”她想从夏沫手里拿过自己的饭盒，夏沫的手缩了回去。

夏沫穿着白色的毛衣配着灰色的秋裙，外搭一件米色的风衣，她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肩头。她明明是个很美丽的女子，可她眼神里的光芒却异常冰冷：“你说这话好像我欺负你似的。你怎么不告诉大家，我为什么拿你的饭盒?因为你不要脸，你和我男朋友乔远寒搞暧昧。姜寒云，如果你识趣的话，立刻从远寒的宿舍里搬出去！”

“夏沫，我和乔调度是工作关系，请你不要用自己龌龊的思想去衡量别人。还有我住的是厂里的职工宿舍和乔远寒何干?”姜寒云从夏沫手里拿过来自己的饭盒:“亏你大学本科毕业，你刚才的行为是抢劫！”

“你住的是厂里的宿舍?”夏沫冷笑:“你一个农村人，一个破操作工，你凭什么住中层领导的宿舍?我告诉你，你住的宿舍是总务科分给乔远寒的。”夏沫从窗口拿过自己的臊子面直接泼到了姜寒云身上。

臊子面里的辣子汤溅进了姜寒云眼睛里，姜寒云的眼睛辣的根本睁不开，她的手揉着眼睛。

夏沫生气地瞪着姜寒云。她认识的乔远寒，从来不主动和女孩子说话。大学四年，她总缠着乔远寒，以各种理由接近他。现在的乔远寒竟然主动和姜寒云说话，他还对姜寒云微笑。自己那么努力对乔远寒好，就是为了乔远寒能对着自己微笑，可她换来的是乔远寒的横眉冷对。姜寒云这个乡巴佬只需要递给乔远寒一个饭盒一张纸就可换取他的笑脸。

夏沫越想越生气，她趁机抬起手在姜寒云脸上狠狠地抽了过去：“姜寒云，你，一个土的掉渣的农村人，你充其量就是一只癞蛤蟆，你还想高攀远寒哥哥?你最好离他远点！你立刻从他的宿舍里搬走。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她又把姜寒云的饭盒抢过来，扔到了地上用脚狠狠地踩。

姜寒云的眼睛这会儿勉强能睁开，夏沫这明显是在欺负人。她抬起手一把揪住夏沫披散着的长发：“你去给我买个新饭盒?”

“你，你休想！”夏沫想取开姜寒云的手。

“我是土的掉渣的农民，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农民的野蛮。”姜寒云把夏沫的头发缠在自己手上。

夏沫弯着腰尽量靠近姜寒云，这样可以减轻疼痛感。

姜寒云抬起手在夏沫脸上抽回去：“夏沫，你的书读到狗肚子里了吧？我们家祖祖辈辈是农民。粮食是农民种的，有本事你别吃；棉花是农民种的，有本事你别穿。农民是你的衣食父母！我是农民，就是你的衣食父母。你对我出言不逊就是不敬不孝。”姜寒云自从学三楼主操作，整天扳阀门，她手的力气很大。

夏沫的白脸被姜寒云抽得绯红，她捂着烧疼烧疼的脸：“姜寒云，我去厂领导那里告你，你打人！”

“我的手从来不打人，我只打不受人敬的东西！”姜寒云瞥了一眼夏沫，她脱下粘了油汤的工服往三楼走。

“姜寒云，你，你给我等着。”夏沫指着姜寒云的背影。

其实那时氮肥厂里有不少人也是通过买户口获得商品粮户口，他们在农村还有地。夏沫刚才骂姜寒云的话已引起了公愤。姜寒云揍了夏沫一顿倒让大家都觉得解气，不少人心底对西安市人的羡慕之情瞬间变成厌恶之感。

姜寒云打夏沫时，王梓就站在人群里，他终于明白乔远寒为什么讨厌夏沫。他更没有想到柔弱的姜寒云发起飙来就是一女汉子。

夏沫拿着饭盒走在姜寒云身后:“姜寒云，你给我等着，我叫刘厂长开除了你。”

王梓冲上去拦住夏沫，他怕夏沫追姜寒云：“夏沫，这氮肥厂是你家开的?你走这么快，就不害怕你的高跟鞋断了?我给你说，姜寒云是三楼操作工 ，你刚才和她打架，就是影响安全生产；你影响了安全生产，厂里追究责任就是你的责任。你破坏生产，刘厂长肯定会告诉你叔，你叔肯定会告知远寒他继父；这事再传到远寒他妈那里会觉得你不知轻重。”

“王梓，我怎么不知轻重了？”夏沫想推开王梓。

“你也不想想，乔远寒是厂里的中层领导，你和姜寒云这样吵，明显丢乔远寒的面子。乔远寒那么好面子，他肯定是永远都不会理你了。”王梓说得头头是道，他不能让夏沫去缠姜寒云，更不能让夏沫把姜寒云告到厂里去。夏沫若把姜寒云告上去，厂领导要顾及夏沫叔父的面子，怎样也会惩罚姜寒云。

夏沫想了想觉得王梓的话有道理:“王梓，谢谢你了。远寒哥哥什么时候来厂里?”

“远寒今天上零点班，估计他下午就回来了。”王梓看夏沫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松了一口气:“我回岗位了，我师傅一会儿找我。”

王梓现在在变换上班，他和姜寒云在一个班。班前会上总见面，有时候他上班去时会刻意叫姜寒云。姜寒云倒是刻意避着他和乔远寒。

下午四点下班后，姜寒云刚回到宿舍一会儿，就有人敲门，她打开门，是乔远寒。

乔远寒站在门口，他没有打算进姜寒云宿舍里面。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夏沫今天找你麻烦了？”

“乔调度，我今天打你女朋友了。”姜寒云不敢看乔远寒的眼睛:“我现在就出去找房子，我明天把你宿舍的钥匙还给你！”

“姜寒云，夏沫不是我女朋友。她今天在职工食堂做的事情在厂里已经传开了，她应该挨打！你是听了夏沫的话就要搬走?如果因为这个，你就别在氮肥厂上班了。那样就没有人议论你和我。”乔远寒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有人的地方，就有流言蜚语，清者自清，你怕什么?除非你心里……”他没有再往下说。

“流言蜚语也会伤人而且那么难听。”姜寒云低着头。

“难听就不要听，谁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再退一步，我未婚，你未嫁，就是我们有来往又有什么?”乔远寒说出口后，他自己的脸竟红了:“厂里的宿舍向来是谁住着就是谁的，你住这里，这便是你的宿舍。你一个女孩子上三班倒，住厂里也方便。夏沫于我就是同学，连朋友都不是。所以你不必搬走。”乔远寒看着姜寒云笑了笑。

“你晚上还上零点班，应该休息一会儿。”姜寒云抬起头，她的目光与乔远寒的目光融到了一起，她忙移开自己的视线。

“你……”乔远寒停了下来，他觉出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碰撞着他的心:“你刚下班也很累，你也歇一会儿吧！”他说完走到了自己宿舍门口:“王梓现在和你一个班。”

“嗯！”姜寒云应声着，她靠在自己宿舍门口。乔远寒靠在他的宿舍门口，他们面对面站着，相隔不到一米。秋天的阳光从玻璃窗口溜进来，跑到了他们身旁。

阳光一会儿撒在乔远寒身上，一会儿又移到姜寒云脸上。他们谈着工艺流程的事情，有分歧处，他们会各持己见，争执一会儿然后又笑。

乔远寒突然停止了笑:“你看过张爱玲的文集吗？”

“没有，你有吗？”姜寒云看着乔远寒。

“我有，我下次休假给你拿过来。”乔远寒看着姜寒云不沾尘俗的面孔，想她若辫两个长辫子和自己父亲桌上的那张照片神似。

“呵，聊得真起劲，夏沫过来了。”王梓看着乔远寒背后拽了一下乔远寒。

“我们这里不欢迎夏沫！”乔远寒的笑意瞬间隐去，他向姜寒云点了点头回了宿舍。

姜寒云也退到宿舍里面关上了门。然后她听到夏沫的敲门声，乔远寒和王梓都没有给夏沫开门。

姜寒云上零点班，主塔二氧化碳总憋不上去。刘国庆这些日子让姜寒云自己独立操作，他自己坐在凳子上看金庸的小说。

“师傅，主塔二氧化碳怎么总憋不上来?”姜寒云问刘国庆。

刘国庆带着姜寒云上了三楼操作台，他看了看姜寒云控制的阀门情况:“寒云，叫王慧丽做变换气。”

姜寒云从操作台上下来:“王师，给咱做个变换气！”

王慧丽自从上次被罚后灵性了不少，她立刻站起来做了变换气:“寒云，变换气二氧化碳只有十三点八。”

刘国庆看着姜寒云:“寒云，变换出事了。快，给变换亮红灯停车！”

姜寒云忙给变换亮了红灯。这天晚上王梓在变换操作。三楼给变换亮了红灯没有十五分钟，刘厂长便和调度跑到了变换。

姜寒云在三楼操作台上听到了刘厂长大声的斥责声，这明显是在批评操作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