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本蘧庐——两张封面说古金

        凡书之封面与插图，总要和内里相匹配方好。

        查良镛的《侠客行》，明河社版用了任伯年的两幅图来做封面：一幅《雪中送炭》，一幅《玉壶买春》，我总以为不妥。缘何？这意境查先生写不出。

        武侠电影最爱看楚原先生的作品。70年代末拍成的《多情剑客无情剑》，戏一开场，李寻欢、铁传甲主仆二人在雪中蹇蹇而行，独往独来，只余“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一个片头就引得观者心荡神驰、遐思迩想——绝妙的雪中高士图。

        我非文士，不了作品优劣，不薄金，不厚古，但以为假使真要用山阴任颐的大作来给武侠小说当封面，毋宁说古作更合此老俊逸明快、萧朗疏淡的气质。可惜，我所帚藏的几部《多情剑客无情剑》，大陆珠海版题作《风云第一刀》，封面色彩单一，乏善可陈；河南文艺版媚雅而俗，硬把书的外形向80年代的盗版靠拢，更莫提书脊上那头愚蠢的熊猫；台湾天地版用《明人出警图》为封面一样让人哭笑不得，须知：金辂玉辇、出警入跸怎能与古大侠、怎会与李探花扯上半点关系？

        关于这部武侠，想说的太多。可惜，“情到浓时情转薄”，说来说去，还是古龙自己概括得好——“屋顶上有个蜘蛛正开始结网，人岂非也和蜘蛛一样？世上每个人都在结网，然后将自已网在中央。李寻欢也有他的网，他这一生却再也休想自网中逃出来，因为这网本来就是他自已结的。”李寻欢、林诗音如此，龙啸云、上官金虹如此，荆无命、郭嵩阳如此，孙白发、百晓生如此……你我众生呢？

        任伯年画过吴昌硕看竹子，任的画好，吴的诗更妙。吴诗中有一联，小子记得明白，诗云：“闭门自斟酌，天地本蘧庐”。呜呼！今夜我亦独酌，可天地大化、蘧庐传舍，谁能看得明白？

                                  鹅湖子于癸巳九月廿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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