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的沉默
2006年 一个上海的多事之秋
我坐在滨江 看着黄浦江水暗流涌动
瘦月如钩 倔强地将光线洒在江面上
对岸的灯火执著地灿烂着
此刻的上海 清新 孤傲 华丽 优雅
让所有爱她和恨她的人都趋之若鹜
看着月亮 想到了苏轼
1079年 苏东坡入狱
因为一句‘城东不斗少年鸡’扫了圣上的雅兴
更有一班小人开始从他华丽的诗句中收集种种藐视朝廷的罪证
于是 诗人成了囚徒
‘城东’只是一条导火线
真正让诗人遭受诽谤和诬陷的正是他的清新 孤傲 华丽 优雅
王圭 位居当朝宰相
告诉皇上说苏东坡写的桧树用了‘蜇龙’一词 分明是在说当今天子
皇上圣明 幽幽地一句：诸葛亮还自称卧龙呢
沈括 伟大的科学家 诗人所谓的亲密好友
从苏东坡送给他的离别诗句里 逐行逐字地挑着骨头 捕风捉影落井下石
李定 自己母亲死了都不服孝
居然上书朝廷说苏东坡‘出身贫贱’‘不学无术’‘素有虚名’
这是怎样的一种扭曲和嫉妒 从一个人的出身为突破口
继而可笑而愚蠢地否定诗人的文采
苏东坡在狱中遭受酷刑
隔壁的囚犯纪录：整夜都听到哀号声
‘原来 自己的与众不同 就是我的原罪！’
终于 他不得不屈从于暴力
被迫从自己的诗里去抽丝剥茧 寻找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罪证
李定在朝廷 得意地说着审讯感受
‘这个苏东坡 记忆力到是非凡 自己十几年前的诗句记得清清楚楚 ‘
他期待着同僚们的附和 唏嘘 说三道四 或七嘴八舌的议论
然而 回复他的 是可怕的沉默 甚至连反驳和痛斥都没有
于是 李定有点慌了 嘿嘿干笑着掩饰背脊有丝丝凉意
沉默 对于皇上来说 至少还证明着某种安定
只是这种沉默太高贵
昭示着这个世界 没有善恶 美丑 生死 你我
只有死一样的洁白纯净
苏东坡最终被贬黄州 一个当时的荒蛮之地
诗人在孤寂中清醒：
“树木因为奇怪的造型而被锯下来
石头因为罕见的花纹而被挖出来
但这些都不是他们本身的价值所在
再美丽的石头 也要甘于做一块平凡的垫脚石”
从此 我们看到了另一个苏轼 -
前赤壁后赤壁的朴素雄浑 天涯海角去开化土著
或许就是心灵上和行为上的升华
高贵的沉默
2006年 将近中秋
我坐在滨江
周围的活动场正在为Kimi和林志玲疯狂
黄浦江水暗流涌动 我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天空
上海不会去在意哪股水流是清是浊
他只是一个舞台 给外来的空降兵们唱大戏
然而 她的清新 孤傲 华丽 优雅
别人带不走 学不会
高贵的是 她的沉默和安定
高贵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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