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工作的地方在祖国的最西边一一新疆阿勒泰地区,更是在人迹罕至的矿业公司。白天在忙碌的工作中,时间匆匆一闪而过,可每到夜深人静,总会有不能入眠的夜晚,这时如果天气晴朗,我常常会披件外衣,独自走出宿舍,到房前的小岇梁上坐上一阵。
今天是2019年8月27日,家中的孩子要升初中了,本来划到新建的八中,可是去学校的路没有修好,新生要分流,孩子被分到了离家远教学质量偏差的一所学校,妻子电话中表露了调校的想法,并说了托人帮忙的经过,很是辛苦无奈。电话中妻子虽没有直接地埋怨,但能感觉到妻子的无助境况,几乎能看见妻子疲惫脸庞上的愁容。这几天,脑子里一直都想着这件事,时常有些分神。离家几千里,真想回去看一看,跑一跑,可刚休完假回来上班,没法请假,既使回去了,像我们这种长年在外工作的人,在家像是匆匆过客,都不认识几个人,何谈找关系办事,再说我们这些人在矿山进行单一工作,时间长了见了陌生人说话都有些怯……唉!一想到家中的事,头就疼,就睡不着。
一弯下弦的月牙高悬在清虚的夜空中,因为阿勒泰纬度高吧,夜空的深处呈显半透亮的,似明似暗的蔚蓝色,像浅色的海洋,月光照洒在一抹半缕飘浮的疏淡的云雾上,有白色的云边,黑色的云核,虽只是黑和白的变化组合,却有着丰富万千的变化方式。阿勒泰地处内陆干旱地区没有水雾又没有大的污染,这夜空要远比家乡的清亮空透,夜空中能看到的星星更加明亮清晰,有一闪一闪的白色耀眼的,有发着桔黄光的,还有似隐似现一点很微弱的小亮点。这些星星由远近的层次,明暗的强度构成许多纵横变化的图案,北斗七星,三星一线,无数星系汇成的白茫茫的银河。
仰望着夜空的星月,我会着迷,会幻想许多,会猜想这无数颗星星,每颗会是怎样的地貌,有时傻到猜测这些星星里如果有生物,他们会是怎样的生活工作,也会有我们这样的烦愁苦恼吗?坐着仰起脖子看累了,会自然地仰卧躺下,无拘无束随意地看明月星空,这时一天工作的劳累,萦绕心中的烦恼都会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这时心中又会更加强烈地涌出一股思念,也可说是乡愁吧,担忧年迈的老母亲,虽跟弟弟一家人生活在一齐,有个照顾,可己大半年没有见了,电话中母亲总说身体健康,一切都好,可从视频中老母亲眼角的泪花中,能体会到老母的思子之情;家中的妻子没有自己,一切都要靠自己去打理,儿子没有自己的管束行吗?无尽的思念又变成了满脑的担忧,唉,不想了,只能不去想。
看着月牙忽然想起儿时和父亲一起在瓜田的草棚中看月亮的情景,是在十二岁吧,在暑假的一个月圆之夜,父亲看着月亮,给我讲月亮十五之前和十五之后的上弦月和下弦月,以及月晕,月蚀,还有春夏三星位置的变动,指着北极星让我识方位。
时光飞逝,多少少年的往事都随着这轮明月的升起回落,而圆满或缺憾。东坡词云:“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多少事,多少人,回首一瞬间。回想刚到矿上,住地窝子,喝苦碱水,手拉肩扛,矿山的艰辛创业过程,历历在目仿佛就像发生在不久。已近十年了,矿上修起了规范的住房、生产车间,采矿已全部实现了机械化,部分岗位还用上了工业机器人,实现了规范安全生产,矿石回收率提高了一倍,尾矿进行环保处理……所有这一切矿山的变革进步,都有每位员工的奉献和参与,包括自己,回想这些年的辛勤付出,也挺为自己这些年的人生经历而自豪。
躺在月光繁星的旷野,享受着一丝秋夜惬意的凉风,细细回想这些年在矿山工作中的得失点滴,从当年刚来时的意气奋发,天地不怕,敢闯敢干,棱角分明到现在有点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说好听是成熟了,实则是有些颓废。古人有马革裹尸,建功立业的豪情壮志。有不破楼兰决不还的钢铁决心,而今我们虽身在边陲,但我们也在为企业的发展供献着一份力,为国家的生产建设开掘着所需的矿山资源,从小处说能养家,让妻儿生活经济无忧,并能适当地孝敬一下老人,想到这些不竟心中释然不少。再次仰望天边那瓣月牙,突然悟到,月有圆缺的交替变化,但只要升上天空就会洒向人间皓白的月光,这大概就是千百年来人们歌颂明月的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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