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年三年级,班里转来一个女生叫何平,个子高高的,长得很甜美。据说成绩很差,留级过来的。
我们班本来人不多,很宽敞,插班生都要出钱买新桌子,可是何平没有新桌子。她的爸爸给她搬来一张旧桌子,她就老老实实坐下来了。
我那时是学习委员,成绩数一数二,对新来的多少有些敌对心理。何平普普通通,除了精致的五官,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我却莫名其妙的被她吸引。
下课时间何平总是疯狂的玩,我想那可能是她留级的原因之一。抓石子儿,她是最厉害的,一路杀到终点,没人比得过她。跳皮筋她跳的最高,即使最开始她不会,只要一个课间,她就学会了,又成了最厉害的。跳步她跳得最远,平衡力也极好,抓人她跑的快,十分机灵,她从来没有当过鬼。玩分组的游戏,所有人都想跟她一组,包括我,也想和她一组,准能赢!
不光玩游戏厉害,打架也不在话下,班里男生欺负女生,她一口气从楼上追到楼下,追到操场,把人抓住一顿打。
我有时候很难把她做的事跟她本人联系起来。上课她十分安静,也不回答问题,偶尔被老师点名,声音发抖,小得跟蚊子似的,但是她的回答从来没有错过。
她那么快就跟大伙玩成了一片,这样的插班生很少见,一般新来的都跟新来的抱团。何况她说话还带口音,经常被同学嘲笑,可她从来不恼,笑笑就过去了。
两个月后,期中考试,成绩出来的,我负责发试卷。发到何平的试卷,吓了一跳,这个留级生竟然考了九十五分!全班第二!要知道那次的考题偏难,我也只考了九十二分!太大的反差,太不可思议,我牢牢记住了她。
那之后,我们成了好朋友,小学时候就这么神奇,成绩好的总是自然而然的成为朋友。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玩,课间十分吵闹,我跟着她也多玩了许多,感到十分快活。
后来班里有人带扑克牌来玩,被老师禁止之后,何平教大家用扑克牌算24。几个人都可以玩,每人亮出一张牌,把牌上的数字通过加减乘除计算得到24。何平比所有人都酸的快,几乎牌刚放下来,短短几秒她就找到方法来,并且常常能找到几种方法。一时之间,她再次成为班上的传奇人物。
我突然发现何平来了之后,我们很多人都被她吸引,被她压倒,被她埋没。虽然是朋友了,可我总想找她的尾巴,可一直都找不到,跟她在一起有种莫名的压抑感。
四年级的时候,她再次让我嫉妒不已。音乐老师听了她唱歌之后,选她去当了学校的广播员!
无形中,我们成了竞争的关系,我努力去找能够超过她的方式。她的乐观,我比不过,她的快乐那么纯粹,我只能偷偷叹气,她长得那么好看,五年级时还跟一个男生传过绯闻。她也是班委的一份子,一度当过班长,学习委员,也管过班里开门的钥匙。我唯一能比的就是成绩,她好玩,成绩不怎么稳定,时好时坏,临近升学,许多人都在默默竞争。
毕业的时候填报志愿,许多人都填了两个志愿,我也填了两个,何平在老师找家长说她成绩不稳定之后,竟然还只填了最好的学校,连备选中学都没有填。
考完,张榜那天我们都去了。班里前二十名都填报了最好的中学,一群人轰轰烈烈来到宽敞的中学,相比小学,实在大太多,我们都无比的激动。
几乎人山人海,里面的人看完榜挤出来,外面又挤满了。终于我挤进去了,从第一页仔仔细细的看,第一名第二名,一直看到四十多名才看到班上一个同学,再往下,六十多,是何平,再往下七十多,八十多,一直看到了一百名,没有我!
我在全县一百名以后,我彻底懵了,怎么会,怎么会?一百名以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失去了低学费入学的机会,我跌跌撞撞回家,脑子里是何平的名字和一百名那个刺眼的分割线。都没有去看自己是第几名了,后来才知道不过是第一百二十多名。
何平顺利入学了,我知道她家很穷,如果没有上榜,她肯定是没有机会读的。而她上榜了,只需要两千就可以上学。我也一样,家里虽然不穷,可四个孩子读书,爸爸妈妈自然不会花两万给我上重点中学。
最后我爸爸花了五千上了三流中学的重点班,再次遇到何平的时候,我调侃,我跟你一样上的重点班,花一样的钱。何平似乎不懂,那是我第一次不嫉妒的看何平。
她依旧漂亮,大眼睛水汪汪的,对我说的话完全不理解,我知道我扯的太远了,解释之后她笑了。笑起来真的好看,她不再是我的竞争对象,我忽然就觉得她不那么完美了。
三年之后,我如愿考上重点高中,而何平则直升重点高中。重新与她在一个校园,不在一个班,又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时不时到何平班上探探风,远远的看着她,她认真的看书学习,下课不再疯玩,有几个固定的朋友,她负责班上黑板报,设计得很好,版面十分和谐,不过写的字不如我的好看。课间偶尔遇到她,她热情的打招呼,我有些隔阂,刻意推开,她也不介意,很温柔的跟我说起小学的一些事情。
很多年之后我们都一直是朋友,很好很亲近又很莫名的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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