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媳》萍常心作品
之后的两年,奶奶的日子倒也过得还算平静。塘少爷虽照旧没有好脸色对她,但很少叫她“丑丫头、秃丫头”了!一则有日叫奶奶“秃丫头”被林大先生听个正着,狠狠训斥他一通;二则,他对姣姣姑娘失去信心,自觉此生再无交好可能。
姣姣姑娘刚嫁进樟村张家时,塘少爷偷偷摸摸跑张家院墙去见过她几次,奈何张家人多眼杂,他并没有逮到单独和她说话的机会,都是悻悻而返。后来在林家祠堂场院中搭棚施粥时,张家老爷也出粮出柴薪参与赈灾,姣姣姑娘和张家大公子一起过来帮过半个月忙,而后便不见踪影,打听后方知,她已怀上身孕,要静养安胎。
姣姣姑娘在粥棚时,塘少爷魂不守舍,心如井中吊水木桶般七上八下,一直悬着。几次三番想办法靠近姣姣姑娘,奈何此时的她已真心要做个好媳妇,对塘少爷视而不见,并不搭理。张家大公子对其颇为宠爱,姣姣姑娘本就是八面玲珑的性子,巧嘴善言,又讨得公婆欢心,她在张家的地位日益稳固。而后五六年里,她先后生下二子一女。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相夫教子、琴瑟和鸣,是美满姻缘。
公元1915年(中华民国三年)正月十五元宵节,林家大院席开八桌,各房各院至亲齐聚在正门大天井处享受珍馐美味,喝米酒,吃汤圆,猜灯谜,等着林大先生派发利好钱。林老太爷未在座,他已瘫在床上大半年未曾下过地了,此时正由小丫鬟端了几个精致菜肴送进去单独喂食。
院中人声沸腾,林大先生满脸含笑的端着红木圆盘,盘子上一堆红纸包封好的利好钱,正准备派发时,东院却传来一声惊悚的叫声,众人惊㤞间,只见小丫鬟跌跌撞撞飞奔而来,脸上写满惊恐之色:“老太爷没了!他死了!”待林大先生一众人挤进东院老太爷居住的正房时,只见林老太爷大半个身子横挂在床沿,地上一摊污秽之物,已然断气僵硬。
一时之间,林家大院哀嚎沸天,林老太爷的三位妾室更是以头怆地哀哭不已。一派忙乱嘈杂中,奶奶静静的站在边上注视几分钟,尔后悄悄退出。她的眼中没有泪光,沉静中带着几分悉然的神情。
同年十二月守孝期满,林大先生便和方氏商量,要让奶奶和塘少爷成婚。方氏有些犹豫:“巧妹还未来葵水,要不,再过一年?”林大先生却道:“塘儿已经二十,再不给他拴个媳妇,这小子整天东溜西逛的,不知道又会给你整出哪家的女子,清白倒还好说,不清白的有辱门风。”方氏便也点头同意。
婚房就做在塘少爷惯住的房间,林大先生叫仆人把原有几样旧家具全部搬出,给添置了一整套全新的黄花梨明式家具,简约大气,已是下了血本了。方氏和林嫂给大床挂上大红绣金丝鸳鸯的帐幔,铺上榴生百子千孙花开富贵吉祥的合欢被,再摆上一对满绣并蒂莲的红缎枕头,洞房便满眼红艳艳喜洋洋了!
婚礼隆重盛大,该有的仪式一样不少。林大先生和方氏是看重奶奶的,所以并未因她家贫,她是童养媳而轻慢于她。奶奶九十岁时,回忆此段盛景,对林大先生和婆婆方氏仍然感激:“我那冤孽,不及公婆侍我的二分情好!”
《未完待续》原创作品,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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