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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与狼

母亲与狼

作者: 白云若水 | 来源:发表于2023-04-12 11:11 被阅读0次
        我老家在一个小山村里,记得我们村稀稀拉拉的二三十户人家,我是我们村里唯一走出大山的人。那年父亲去砍柴从山上摔了下来,据说遇到了狼,被狼追的时候,滑到了山下,留下三岁的我与母亲相依为命,我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那天来了几个亲戚,帮忙料理着后事,母亲紧紧地抱着我,不住地流泪。
       自此以后,母亲一个人挑起了家里的大梁,背着我忙活家务,背着我下地干活,背着我上山砍柴,背篓就是我童年最深刻的记忆。一直到我六岁,母亲对我时候,伢子,你年龄到了,送你去读书吧,读书才能走出大山,不让能让你在山里受一辈子苦!那个时候的我,只是很听母亲的话,母亲让我去读书,我就去读了。我并没有考虑过学费,没考虑过她会再多受多少苦,再多砍多少柴,但从我开始上学以后,母亲的背更驼了,脸上皱纹也多了几道。
         从我们家去学校要翻过两座大山,都是陡峭山壁和林间小路,走路要一个小时,按照感觉上的计算大概就是十几里地左右,每天早上,母亲早早四点多就起床了,去山上砍一担柴,放到柴房,回来做好饭,再叫我起床吃饭,再送我去学校,学校是八点上课,中午我会掏出怀里的窝窝头,学校有烧的热水,把窝窝头掰成块,泡到水里,美美吃上一顿饭。条件好的时候会有白面馍馍、棒子和红薯。下午四点半放学,母亲会在五点前过来接我,风雨无阻!
        一直到我八岁那年,母亲说,伢子,你今年也八岁了,这条路你也跟我走了两年了,现在你也成为小小男子汉了,以后这条路你学着自己走吧,记住放学后就马上回家,回来晚了,天黑了怕会有狼。好的,我一定按时回家,我向母亲保证道。其实每天接送我给母亲带来了极大的不便,她每天要下地干活,还要做帮工,再接送我上学,每天还要给我做饭准备好中午的吃食。我看在眼里,心里也会心疼母亲的劳累,也会起的早早的帮个忙,打个下手!如果每天让母亲多走二十里山路,会耽搁母亲很多事!
        我第一次去上学的时候,我其实心里有一点小兴奋,因为跟母亲在一起的时候就只能赶路,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而如今第一次自己上路感觉上还是不一样的,我记得当时我一蹦三跳的,还挺开心的。路上爬爬大石头,看看那些野花,野果。不过我还是按时到了学校,后来听老师告诉我,那天母亲一直跟着我,一直到我安全到达学校,远远跟老师打了招呼,就离开了。再后来有时候隔着几天,有时候隔着几个星期,母亲就会暗中护送我去学校,再后来就不怎么跟了,这些都是后来老师告诉我的。转眼间,一年多过去了,母亲已经不怎么暗中护送我去上学了,但是对我到家的时间要求,卡的很紧!
         而最难忘的那天,还是来了,那是冬天,是我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一次,那天彻底改变了我,我也成长了很多。那天下着小雪,天昏昏沉沉的,放学之后,我与几个同学一起玩,平常都是玩一会儿就会回家,可是那天我玩的太投入了,至于玩的什么,记不太清了,基本上就是躲猫猫这一类的,我没注意到天色,一直到母亲找上了门,我才发现天色已经变暗了,母亲手里还攥着砍刀,喘着气,头上脸上蒸腾着雾气,头发一缕缕的粘在脸上,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看到我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我却慌了神,因为犯了错,惹母亲生气了,没有按时回家。我一声不吭的跟着母亲,母亲也没有说话,只是用左手紧紧的拉着我的手,一步一步的往家赶着,傍晚的山里起了一层雾,天色也越来越暗,但映着雪光还能看见脚下的路,紧赶慢赶,天色还是全暗下来了,现在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脚下的路,路上很滑,走不了太快,我们才走了一半的路。在转过那个山坳的时候,路的前方出现了两双绿油油的眼睛,狼,是狼!我见过狼,都只是远远的看见过,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被当成被狼捕猎的猎物。我吓得躲在了母亲的身后,我明显感觉到母亲的身体在在抖动,拉着我的手,握的更紧了。母亲拿着砍刀挥舞了两下,威吓了一声,想吓退那两只狼!狼却还是一点点逼近过来了,我这才看清楚是两只狼一大一小,嘴里发着恐怖的低吼,让人毛骨悚然,两只狼一前一后错了个身位,然后一个矮身就扑了过来。母亲在前面挡着,挥舞着砍刀,却被狼躲了过去,一口咬着了母亲的小腿,母亲闷哼了一声,但是依然挡在我的身前,两只狼的攻击频率更加频繁,我也跟着尽力躲避着,母亲被咬着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纠缠中,母亲被绊倒了,松开了我的手,这时候的我一下子暴露在了狼的身前,我被吓傻了,腿脚迈不开步子,那只大一点的狼扑了过来,一下把我撞倒了,我双手无助的向上挥舞着,推着,狼的一只前爪已经按在了我的胸口,而狼嘴已经逼近了我的咽喉,我能感觉到狼嘴呼出的热气,以及一股腥臭气。我要死了吗?我吓得哭了出来,那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还有点内疚自己没早点回家。也是这个时候,突然听到母亲大喝一声,我转头看过去,母亲制服了那只小一点的狼,用膝盖压着,一只手按着狼头,砍刀就放在那那只狼的脖子上,手臂还在滴血,但是砍刀攥的更用力了。那一瞬间,空气凝固了,局势很明显,不管是谁先动嘴还是动刀,都得失去至亲。狼它能懂吗?一个野兽?但这只大点的狼攻击停止了,狼的嘴慢慢离开了我的喉咙,一只前爪从我的胸口离开,我浑身一松。狼慢慢的退了几步。我慢慢坐了起来,慌里慌张的爬到母亲身后,才敢去看扑我那只狼,那只狼慢慢的退到了三米远的地方,盯着母亲,嘴里发着低吼,母亲也慢慢的松开了按着狼头的手,然后抓着我,缓缓往后退了一步,被母亲压着的那只狼一骨碌爬了起来,跑到了扑我的那只狼并行位置,也朝着我们低吼。我很害怕它们再扑过来,还好,那两只狼慢慢的后退,隐于黑暗之中消失了。我们原地休息了几分钟,母亲稍微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拉着我继续赶路!万幸的是,那两只狼没有再攻击我们!当我们到家后,关好门,母亲却一下子昏倒在地上,我吓的带着哭腔,摇晃着母亲,嘴里语无伦次:“娘!娘!你醒醒!你醒醒啊!”。母亲醒了过来,吩咐着我去烧点热水,然后跟我一起检查了一下身体的伤口,我的胳膊和膝盖有被石头划伤,胳膊还有抓伤,清洗了一下之后,上了点药。母亲的小腿,腰上,胳膊上都有伤口,我想帮忙,被母亲拒绝了,就让我上床睡觉了!第二天,我没去上学,母亲拉着我去了医生家里,再度检查了伤口,开了些药。我在家休息了两天,母亲帮我请了假,再后来我还是一个人上学,但是我更加警惕了,并且一放学就早早跑着回家。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没有在有心去玩,一心一意的学习,再后来我上了镇上的初中,县里的高中!我一直争着一口气,我一定要努力学习考上大学,走出大山,然后带着母亲也走出大山!遇见狼那件事,母亲并没有训斥我,但我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教训!
         再后来,我考上了师范大学,大学毕业后,去到了县城里的高中当老师,大学同学女孩云芝,成为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也是一名老师,我们组建了新的家庭,在县城贷款买了房,把母亲也接了过来,母亲终于不用再去下地操劳了,接母亲走的时候,母亲带着我拜祭了父亲,我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跪在那里烧着纸钱,母亲倒是絮絮叨叨的讲着这些年的过往,说孩子由出息了,以后不受苦了。并且带我一一拜访了当年的亲戚,各家都送了些礼,那些叔叔伯伯们也是不住地感叹道,我们家出了一个走出大山的有出息的孩子啊!
        后来,云芝听我讲这段惊心动魄的经历的时候,也是吓得出了一头的汗。说道:“差一点点,我就没能遇见你了,感谢母亲,感激上苍,让我能遇见你,成为一家人。”我们紧紧的抱在一起,享受着安静又温馨的时光!云芝很是敬佩我的母亲,也很照顾我的母亲。
        我和云一起去问母亲,你怎么知道当年那只狼,能放过我,再和你交换人质呢?母亲笑了笑,其实那对狼,也是母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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