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脱掉一件,我就会瑟瑟发抖,如果穿上一件,我就会微微冒汗……明白我说的意思吗?我是说,我的衣服穿得正好,不多不少,体感很舒服,坐在候机厅里,我想六个小时不会太难打发。
可是我脑袋不是很舒服,凌晨四点醒来,我就紧张我下午六点的飞机,实在是没睡好。因为从乡下老家到长沙,要三个小时的样子,我还想路过沅江的家,左思右想,前思后想,我脑袋晕了,天却还没亮。
母亲被父亲催促早早起来为我做早餐,还煮了些鸡蛋,这些习惯应该是三十年前就养成了,带些煮熟的鸡蛋上路,这条路一定是很长,长到望不见尽头……还没上车,我头就晕了,我讨厌坐车,坐这种不熟悉的小客车,司机一言不发,只是把二维码伸到每个人跟前,先扫先扫,扫了好上路。
村庄里响起了鞭炮声,我突然记起来,二月初二了,又该是一年中一个什么样的节点,鞭炮声意味着提醒,提醒人们学会数算日子,农历2021已过了一个月,二月了,你可平安?
母亲送我上车,父亲也来了,居然还叫着我的乳名对我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他的话,他为什么这么客气呢?父亲笑说他要去申请贫困户,一定要在村里的微信大群里说起这件事,因为贫困户治病医药费全报,他一年下来住院治病的费用太大了……
看着他仔细地查阅那些费用清单,我觉得奇怪,他这是有多心痛花了儿女们的钱呢?他不知道,正是有这点花费,我们才觉得自己存在的重要意义,才感觉到孝顺父母,那是一种怎样的心安理得——用钱都换不来的。
父母如果总是用不着孩子们回报,如果一辈子都不用麻烦孩子,孩子们会惊慌失措的,父母们有想过吗?
最好让孩子们感觉有点点烦又不敢说出来……这样,分别的时候就不会有那么多心痛和不舍了。我总是在担心,我如何在“分别”的功课上过关,我担心我这辈子都过不了这一关。
有时候,我会努力地寻找父母的不是,企图找点摆脱他们的理由,可是……无济于事,只有更大的心痛袭来,我知道我只有承受巨大的“不舍”带来的撕裂感的份,并且逃无可逃。
想到此,泪水浸湿了我的口罩,可以想象口罩下我隐藏的脸,是多么狼狈。人来人往,没有人看见我心底里纠结得兵荒马乱。
十二点就到机场了。太早取票,登机口都未显示,衰。于是,任何一角我都可以坐下来,只要够我肆意地翻看手机。
漫长的等待我可以用任何一种心情任何一种姿态来写字,只要手机有电,我有时间,我就可以用方块字来组合一些意境,无缘无故的悲伤,莫名其妙的烦恼,突发奇想的创意,还有无边无际的回忆……
写字的习惯带给我的好处太多了。因为要写字,我留心人间每一处风景,因为要写字,我谨慎地选择着打发时光的方式……拒绝那些带诱惑性的应酬是需要理性的,一想到我写字的宝贵时间要被那些吃喝玩乐耽误,我就不想去宵夜,去k歌,去拼酒,去桃花节的现场游走……
甚至,我不惜提前六个小时来候机,也不要在沅江那个被春色点缀得格外魅惑的消费城里多呆一分钟,那里的声色犬马,那里的快活逍遥,那里暧昧不清的邀约,都被我果断地斩立决了。
尽管那里还有我的房子——那只是我的房子,我把大胖给我的画,书生兄给我的信,还有老战士送给我的书,送到我的房子里,悄悄地离开了。
我知道,如果我不悄悄地离开,有些事,有些人,就永远都离不开了。
脑袋依然很晕……超辣的周黑鸭没能叫我开胃,不能摘除的口罩让我深感不适。这个被疫情的余乱控制了的年代,我发现我从医院出来的那时候,每件外套的口袋里,都有一个备用的口罩。
到了机场,依旧是扫健康码,戴口罩,量体温……一个程序下来,头更晕了。
离开父母才几小时,我开始想他们了,愿他们安好,那在汕头等我回家的两宝贝,我也想她们了,七点半,记得和爸爸一起来接我,现在,我正候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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