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潘汝良,医学大学生一枚,家境夯实,生活无忧。
父亲是个店老板,有花生米还有小酒喝;母亲不识字,闲余还能听听绍兴戏,打打麻将;上面两个姐姐有大学上,底下弟妹还是一大群。
可是优越的物质生活并不能带给他精神上的满足,他极度厌倦他的家庭。
他痛恨弟妹们的倦脏惫赖不懂事;瞧不上姐姐们长得不好看还不肯安分;不屑母亲不识笔墨排解时只会拿孩子撒气;讨厌父亲喝酒时红脸油光腻亮的猥琐……
他们家里的现状是——他说他的,她说她的,各不相犯。
因此整个家里没有人在乎他在想什么说什么,可他有他的清高,他的遗世独立。
他想逃离这个家,躲进学校,躲进书里,躲进他随手勾勒的一个个侧影里,那是一个他画得熟练至极,人中还有点短的侧影。
都道口鼻间的距离过短,是短命的象征。
然而现实生活中这个短命的侧影真的出现了,从想象走进了现实。
他止不住地心生喜悦,暗自呐喊她是他的。
她叫沁西亚·劳甫沙维支,俄国人,有一头黄色的头发,美丽干练独立守规矩。
他小鹿乱撞,为他们的第一次约会精心打扮,重视,却又怕自己太过明显,在两条新旧围巾中纠结了一天,最后不惜翘课,也去换回那条彰显重视的新围巾。
这段时间他是快活的,或者说是鲜活的。
她在他的书里活了多年,现在又没日没夜地活进了他的脑海里,他把他能想象的美好都加给她。
可是想得太多,就失了真。
现实中的她,跟人世间一般凡夫俗子怎会有二。
爱情中的他愿意为她蒙蔽双眼,不停地为她的平凡随意失礼在脑海里寻找借口,可是他还是不够勇敢,他似乎除了脑补,都为正在地像前跨出一步。
她的名字是她主动告知的。
他们互教中文德文创造的约会条件是她给予的。
他患得患失,担心自己英文发音不够好,坚持不用英文,东拼西凑地反复陈述着无法造成一点柔情暗示的日常用语。
而她不一样,同样辞汇有限,造句直拙,可说的都是最生硬的,不加润色的现实。
她是个打字员,同时在校长办公和怡通洋行任职,父母离异,继父也在洋行任职,薪水微薄,不够养活一家人。
她家庭条件是不太好的。
所以在他还在为恋爱而恋爱时,她已经在为了结婚而恋爱。
于是,一直是她在主动,当然,也包括后来她旁敲侧击提到的结婚……
他没有给她反馈,只是查了“爱”和“结婚”的德语,在舌尖吞吐却从未吐得出来。
与她结婚,他已经自我否定了很多次。
他把那样的结果称为致命。
他还是年轻,他还有七年才能毕业的大学生涯,他的家会引起轩然大波……
于是,她结婚了。
对象是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俄国人,一个合适的人。
有什么重要?
一切都结束了。
他为了恋爱而恋爱,最终却连在她婚礼上伶仃大醉的机会也没有,就远远得成了外人。
她为了结婚而结婚,也不过只是在借来或租来的礼服里草草了结。
婚后,她大病一场,淡蓝的眼睛里没有颜色,漠视着一切。
一如认识她之前的他,眼睛里尽是鄙夷与淡漠的淡蓝色。
心如死灰,毫无生气。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活人的太阳照不到死者的身上的。
那些热烈的蓬勃生长的爱情,都消失殆尽了。
这短命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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