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梦子打来电话,说向日葵花开了,喊到金山上喝酒赏葵花。
以葵花的名义,这样的理由我是不会拒绝的。自从春天在金山窑游步道两旁播下向日葵种籽,葵花盛开的图画就常常出现在梦子脑海,挂在嘴边,“等葵花开了,请大家到金山上一醉方休。”
向日葵花不仅是梦子的梦想,也是金窑人的梦想。这两年,在邛窑遗址公园横空出世以后,紧挨着的金窑人的旅游梦被点燃了。见多识广的金二哥、热爱家乡的梦子和村两委领导一起奔走,争取列入林盘整治计划,完成第一期项目,建起了广场,铺好了游道铺,第一个民宿来了,第一个餐馆开了。梦子他们的理想渐渐变成了现实,旅游的花朵渐渐开在了金窑人的家门口。
如果过去还有村民在观望,如今,至少他们拥有了可以散步的游道,可以跳舞的广场,金窑人的生活一下子发生了大变化。金山窑乡村旅游合作社成立后,梦子被选为了社长。年初,新冠肺炎疫情还在肆虐的时候,梦子他们私人掏了200多元买来向日葵种籽,洒在游道两旁,责成每户人看护一段,葵花籽成熟后归这家人。他们凭着仅有的旅游知识,设计着家乡的景观,这份朴素而热烈的家乡情深深地感染着我,以致于我一次次为金山窑书写,但愿做些推波助澜的事情。
梦子的院落改造完成后,我们还是第一次在他家吃饭。金窑人家的老板兼主厨顺江听说我们要上山,专门赶来做菜。主菜是酸菜炖老鸭,他边喝酒边征求我们意见。有一盘是灰灰菜,说是专门为我采摘的,因为我写过一篇《在金山窑学认野菜》,现在野菜鸡火锅已成了他的招牌菜。梦子还邀请了两个乡亲帮忙打下手,陪同喝酒。金窑的酒桌很实诚,常常让陌生人一见如故,而每次我都会不由自主地融入他们朴实的交谈中。
梦子说,村上后来报销了向日葵花籽的费用,言语之间有股被认可的满足感。葵花籽种下后,梦子每天都要去视察长势。今年少雨,向日葵一抽苔就遭遇了干早,看到葵苗病蔫蔫的,梦子疼在心里。为了减少水份蒸发,他带起金涛他们在每株向日葵下覆盖了一层油菜籽壳,才换来了今天一公里葵花走廊的壮丽。
酒足饭饱已是下午两点过,梦子迫不急待地邀约大家去看最美100米葵花走廊。虽是太阳最炽热的时候,大家还是不忍拂他的意,顶着太阳出发了。
我问过梦子,这100米有什么特殊之处?他说其他游道两边向日葵各只有一行,只有这段是两行。我心想两行恐怕也形不成什么壮观景象,到了最美100米,还得考虑镜头角度如何调整,才能拍出葵花林的感觉来。
路过半坡上一个庭院,屋里屋外都开着向日葵。梦子大声招呼女主人,说有摄影师来了,快穿民国时期服装去拍葵!葵花还没有绽放到极致,花盘大大小小的,有的已经开始结籽了,有些蜜蜂在花蕊上转悠。
梦子说的摄影师是仙鹤。这些年仙鹤又是田野调查又是马拉松忙个不亦乐乎,前年买了个相机,走到哪拍到哪。太阳炙烤着大地,向日葵不堪重负,耷拉着脑袋。这并不是拍风景的好时候,既来之,则安之,仙鹤摆出很专业的架势,一会儿拍照片,一会儿拍视频。
太阳实在太大,大家浑身是汗,商量着晚饭后再来拍夕照下的向日葵。5点过,开始吃野菜鱼火锅,边喝酒,边摆龙门阵。吃到中途,梦子起身在院子里摘了把薄荷紫苏,洗干净了放进锅里,接着喝起走。由于要开车,我没喝酒,早早吃完了,去拍向日葵。
太阳还挂在西天,如果我的镜头要朝着向日葵花盘,就得同时朝向太阳,依然是逆光,不得不抱憾而归。这倒是颠覆了我的旧知识,向日葵怎么不是向日而是背日呢?难道是“桔生淮南则为桔,桔生淮北则为枳”?
从葵花走廊那头走过来年轻母子俩,跟我问好,“你们又来金窑了!”看来我们都成金窑的常客了,几乎每个人都似曾相识。她让我给她母子拍照,但儿子怕蜜蜂,连说不照。
大概很多人家都过了晚饭时间,葵花走廊上散步的人渐渐多起来,特别是梦子说的最美100米,更是大家的打卡地。只要有谁在微信抖音上发了向日葵,梦子便会点赞,赞扬他们宣传家乡。
看见广场上来了不少人,梦子放下酒杯,出门给大家介绍仙鹤,喊大家去最美100米拍向日葵花。于是,老老少少跟着他走了,或活蹦乱跳,或花枝招展,像过节一样,有的还说要回去换件衣服再来。
等他们回到广场时,夜幕已经降临了。一轮淡黄的圆月挂在东方,可惜我的手机已经没电了,拍不下月上金山的美景。在广场舞的音乐里,我们离开了金山窑,身后是金山人幸福的表情。
2020年6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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