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东游记》吕洞宾×白牡丹
“吕洞宾,如果我说牡丹会复生,过东海,我再赐你玄机,你信么?”
“洞宾?你怎么了?”
岁月不等人,转眼之间八仙东海已过且回返天庭。这一行有奇遇不假,但并无白牡丹的行踪。吕洞宾在雌雄宝剑上站着,神思不属。韩湘子就在近侧,驭萧与之并肩。
“没事。”吕洞宾没有说出观音说过的话,只洒脱地将手一挥,露出笑容,“就是瞧蓝采和和张果老两个人斗嘴好笑。”
“洞宾,我们是兄弟,你又何必遮掩?”韩湘子未归位前也是有贞娘作陪更有相似经历的,大抵是八仙中最能清楚吕洞宾感受的一个,“你是在忧心牡丹仙子的消息,是么?”
“哈,知我者韩湘子也。我确实,是忧心牡丹。”有的人在心中的分量便是如此独一无二,单单只是唤一声名字,便似乎将心里的柔软都翻了出来,温柔缱绻。淡然如韩湘子也惊讶了一小会儿:“洞宾,你似乎……未曾变回吕洞宾。”
“嗯?”吕洞宾不明白韩湘子语从何来,浓眉一挑,“吕洞宾一直是吕洞宾。”
“吕洞宾一直是吕洞宾……”九个字在心头滚上一番,韩湘子便明了了什么一般笑出声来,“哈哈,倒是韩湘子拘泥了。洞宾,椿樱既能再生,牡丹仙子必然无碍,我们要相信观音菩萨。”
闻言,吕洞宾环抱双臂立在剑上,笑意淡去:“我自然是信的。”除了相信,也别无他法。
“大娘,这一包呢,是活血化瘀的药膏,到时候熬散了敷在腿上,你的酸痛就会好很多了。”明眸善睐,顾盼生姿,出自檀口的都是软和的关心话,直让人心里舒坦。
“白姑娘真是个好人啊。”被搀扶起来行走的婆婆握住扶自己的手,是越看越满意,起了心思,“白姑娘今年多少岁数了?”
白姑娘闻弦歌知雅意,听出了大娘拉媒保纤的跃跃欲试,微笑着答:“已有双十了,家中小儿已能跑跳了。”
“啊如此真是……真是太好了,好人有好报,愿白姑娘一家平安。”婆婆刚起的心思还没热乎就被按灭了,难免有些讪讪,寻了由头就自去了,看得旁边捣药的小丫头替姑娘不平。
“这些人,怎的这般作态!不记姐姐你施药的好就算了,还避之不及的模样!姐姐,我们不医了!”小丫头鼓着腮帮子,说着就去关门谢客,被一双素手拉了个回转。
“你啊,来年就该许人了,怎么还是个小孩子脾气,羞也不羞?”白姑娘刮了下小丫头的鼻头,挤开她自己把门扉重新拉开,“行医救人,不问回报,只为报答师傅救命之恩,他人如何看我待我,与我又有何干呢?”
姑娘说这话时日头尚且还在,日光自南处照来,镶得姑娘一身金光,惹得小丫头惊艳不已:“牡丹姐姐!你好像仙子啊!”
白姑娘一愣,笑了起来:“我可不敢去做仙子,我若是做了仙子,你便没有姐姐了。”
小丫头眼珠子一转,点头称是:“是了,仙子都是无情的,你还是做我的牡丹姐姐吧!”
白姑娘,白牡丹,轻轻戳了戳小丫头的额头:“就你鬼灵精!”
“红酥手,黄藤酒,有酒莫如李白楼。各位客官里面请儿~”
“这人间烟火,总是十分热闹啊。”汉钟离摇着芭蕉扇,往窗边看人来人往,心里一片富足。
蓝采和打了两下快板,替自己盛了杯酒:“这人世间要是不够热闹,那我们八仙怎么会牺牲这么大这么拼命守护呢!”
“就你多嘴!”张果老赏了蓝采和一个暴栗,得到一声痛呼。
“诶呦!我这不是说……实话么。”蓝采和的抱怨在张果老和铁拐李的眼神下小了下去。
“你们这是做什么?”吕洞宾举着酒杯,对仙友们的举动也一清二楚,也知道他们在忌讳什么,摇头一笑,“吕洞宾非伤情之人,牡丹之事尚有转机,诸位大可不必如此顾忌,今日八仙难得一聚,尽管喝酒就是。”
“是啊,南海之事已了,天下太平,我们八仙再聚不知何时,且饮这一场,莫留遗憾哪。”何仙姑方才观吕洞宾神色,知他所言不虚,出声附和,当先举起杯来。
“哈哈哈,是也,敬这太平盛世,敬众仙友。”韩湘子紧随其后,与吕洞宾碰杯而饮。
蓝采和立刻跟了上去,汉钟离铁拐李曹国舅张果老见此,敞开怀跟着举了杯。
推杯换盏,有来有往,言语充斥着八仙之间的相交往事,在这小酒楼里自有一番从容天地。
“不知道仙友们这之后都往何处去?”曹国舅原先不发一言,黄汤下肚后也打开了话匣,“成仙以来,我一直承蒙诸位关照,今时事毕,我也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张果老即刻便回了他:“哈哈,曹国舅,你既不知往何处去,不如跟着老道我去找寻世间美味吧?人间至味,全在舌尖啊。”
“诶,张果老你这也太没追求,曹国舅可随我同汉钟离游山川,我成仙前不良于行,大好河山从未见过,汉钟离愿意一同,国舅不嫌弃也可一道。”铁拐李深觉张果老提议无趣,热情相邀。
“你什么意思!嗝!”张果老气得吹起胡子,打了个酒嗝,“口腹之欲是最轻的欲,若要做仙这已是最轻的奢求了。”
“你也知道我们是仙啊,仙是没有七情六欲的。”铁拐李撂了拐杖,和张果老争辩起来。
曹国舅傻了眼,忙帮着拉架,也拖了汉钟离和蓝采和下水做和事老,好不热闹。
见五仙闹成一团,何仙姑无奈摇头:“他们实在是太闹腾了。”
“张果老他们只是舍不得别离罢了。”韩湘子微笑着寻吕洞宾碰杯,“光这一点,便能说我们都在自欺欺人了。”
“哈哈,我吕洞宾可不曾欺仙友。”吕洞宾端起酒杯就饮,端得爽快,“我是舍不得八仙。”
“洞宾你怎么也钻起牛角尖来了?”何仙姑好笑地捻着荷花,“八仙始终都是八仙,无论我们在哪,这份情义都是不变的。”
“说得好,好一句情义不会变。”韩湘子拍手称快,“是以我说我们都在自欺欺人。做仙如果要抛弃七情六欲,那我们八仙的情义又何在呢?洞宾,你说是也不是?”
一语惊醒梦中人,吕洞宾痴了:“做仙……不需要抛弃七情六欲?”
何仙姑惊讶得瞧向韩湘子,只得到一个不可说的微笑。
“公子,来呀~”
“公子,这边走啊~”
“公子,喝酒么?”
……
一身白袍的吕洞宾在花红柳绿里只一心盯着手心上的蓝色珠子——它在颤动。
“龙三说,东海的定魂珠能寻到魂魄归处,难道牡丹转生后,又投在了烟花地么?”吕洞宾不自觉皱起眉头,往日常逛的地方现在在他眼里就是罪恶深坑——若是那个人在里面的话。
再不愿进入也是不得不进的,吕洞宾抬腿欲进,一阵糅杂了各种气息的香风袭来,不由定住步子瞧个热闹。
只见溢香园的老妈妈并着楼里几个红火的姑娘簇拥着中间粉衣服背对他的那个姑娘,满脸堆笑:“真是多谢白姑娘了,我的这些女儿,要是没有白姑娘常常过来医治,个顶个得没用。”
“郝妈妈客气了,医者父母心,只是楼里的姑娘们确实不宜多饮酒,免得坏了身子。”劝慰倒是中肯,可惜断了人家财路。吕洞宾不置可否,一手搭在身前,拖着下巴,标准的看戏姿势。
“白姑娘你命好跟了白大夫学了手艺,可惜我的女儿们跟了我,我是个没本事的人,只靠这酒赚些银钱,否则我们这一大家子怎么活下去?”这个老妈妈心倒还没黑透,说得也有两分道理,这姑娘怕还要心软。内心已有判定,吕洞宾便对这事失了兴趣,预备进门寻人,收进怀中的珠子却在此时跳动起来。
“郝妈妈这话说错了,牡丹早就说过若你同意,让姑娘们跟我学辨认药草也能度日,可你从不松口,此时倒也不必拿这话酸我,没得趣味,也损了情分。”粉衣姑娘出乎意料得直白臊了老妈妈一脸,只能硬生生撑着笑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而吕洞宾呢?在听见粉衣姑娘的自称时便愣住了。不再去听那个老妈妈和姑娘怎么拉扯,取出方才的珠子,眼瞧着它朝粉衣姑娘疾驰而去,停在了她头上,露出了笑容。
“妈妈不必如此,牡丹言尽于此,今日就先回返了,改日再来。”粉衣姑娘转身欲走,却是撞疼了鼻尖,“诶——”
原是方才珠子异动,溢香园的姑娘们纷纷惊异得看向走近的吕洞宾和那悬留半空的珠子,竟是没人出声提醒白牡丹身后有人,白牡丹这一转身便撞在了吕洞宾身上。
“小心。”吕洞宾扶住她站定后便松了手,含笑不语。
“抱歉……”白牡丹道歉,后退一步看清了来人,心弦一震,脱口而出,“公子……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吕洞宾看着佳人容颜,没有立即回话。
寻到牡丹之前他思考过,寻着牡丹之后,他是认还是不认?直到见着人,他方知自己早已有了决定。
三世情缘,为大道他求不得,所爱之人他救不得。
都说仙不能动情,八仙的情义又何尝不是情?
既然天不容情,那他便修有情道,别无情天。
这次,苍生大义他不放,他爱的人也不会放。
“当然见过,你我是缘定三生的佳偶啊。”白衣仙人转着扇,几世的红尘烟火仿佛在此刻回归身上,一派风流,羞红了对面芙蓉面。自不知月老殿上,他要的红线已悄然出现。
【一直以来都想要圆童年的意难平,但是也一直不好下手,怕自己毁了这份情。原先设想里的结局本也不是再聚,而是永别,可是最后还是舍不得牡丹再苦一世,要么就不相见,要么,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三世情劫已过,只盼有仙侣成双,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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