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那天,一大早接到母亲的电话,问我回不回去。
我看着坐在书桌前埋头写作业的儿子,回头再看看对着电视学跳舞的女儿,纠结了半天,跟母亲商量,我明天再回吧?老大还有一堆作业没写完。
好吧。母亲叹了口气,挂电话的时候,嘟囔了一句,明天母亲节就过了,你再回来还有啥味儿?
没事儿,我摁下涌上心头的歉疚感,跟自己说,反正俩哥哥会回去的。
自从儿子升入初二以后,作业空前繁忙,以至于很多节日,回老家陪老人的时候,我们都缺席。
早上刚到单位,就给母亲打电话,说,中午家里要去客人,让她准备午饭。对了,客人想吃哈饼。
听得出来,电话那头母亲很高兴,她说,好,那就做哈饼,还有什么别的要求没有?
哈哈,我笑了,继续跟她顽皮,要求嘛,倒也不高,就三点:1.面是自己家磨的。2.韭菜是自己园子里种的。3.鸡蛋是自己下的。
母亲沉默了一会儿,说,算了,你还是别回来了。
放下电话,心里感慨万千。很多时候都觉得,活到这个年纪了,还能有个老娘陪着我斗智斗勇,时不时地斗斗气,磨磨牙。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因为上头有俩哥哥,我打小在家里就备受宠爱。明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也不会有所收敛,甚至很多时候我都不会顺着爹娘说话。尤其是跟母亲,不会好好沟通,听见她唠叨就心烦,经常说着说着话就吵起来。
其实心里也明白,母亲的唠叨就是爱的一种表达方式,只是担心我会过得不好,可就是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抵触。
母亲曾经很伤心地说,都说闺女是娘的贴身小棉袄,她却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特别珍惜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光了。也许真觉得他俩老了,之前只是偶尔身体不好,现在身体出状况的频率越来越多,变老的信号愈发明晰。
上次回家,还看到母亲在揉搓腿,念叨着腿发麻,发疼。在我印象里,她是一个特别要强的人,轻易不会示弱。尤其是在我们兄妹几个面前,她总是说自己能吃能睡,身体特别好,不让我们牵挂。
有时候回家听她说,村里又有谁离世,或是亲眼看到身边人的突然离开,都像是一剂让人清醒的药。
生命真的太脆弱了,很多时候的分别都是突如其来,没有任何征兆的。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我也在慢慢改掉以前的臭脾气,改变对他们不好的态度,学着倾听,学着接受,更学着去表达。
我经常会想,如果有一天母亲不在了,我想起那些冲她发过的脾气,想起我对她的辩驳和争执,哪怕是想起听到她唠叨时,我那不耐烦的表情,我都一定会后悔得想找把锤子捶死自己吧。
如果真的到了那时候,再多的忏悔又有什么用?
所以现在能够清醒预设,就好好珍惜吧。
以前很喜欢读张晓风的散文,记得她在《母亲的羽衣》里写过:“世界上好像没有女人为自己的一日三餐数算记录,一个女人如果熬到五十年金婚,她会烧五万四千多顿饭,那真是疯狂,女人硬是把小小的厨房用馨香的火祭供成了庙宇了。
她自己是终身以之的祭司,比任何僧侣都虔诚,一日三举,风雨寒暑不断,那里面一定有些什么执着,一定有些什么令人落泪的温柔。”
有首歌里曾经唱过: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想来这世间,所有的母亲都是温柔的神仙,所以她们应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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