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伊萘
图/伊萘

1
“真正的男人只会爱真正的女人。”他最近总是听见这句话,好像全世界都和他过不去。
一个人为什么要喜欢要喜欢另一个人呢,慢慢磨合,慢慢相处,慢慢渗透,最后却不一定能走到最后,何苦呢?
烫金的喜帖摆在床上,上面的两个人当真郎才女貌,笑得刺眼。他的眼角有些红肿,头昏脑涨的,一股恶心感扑面而来。他从床上爬了起来,连拖鞋都来不及穿上就直奔厕所,冬天的地板很凉,却敌不过心里的那种冷。胃里早已翻江倒海,他趴在马桶上干呕了很久,除了昨夜下肚的啤酒,什么也吐不出来。
屋里静悄悄的,寂静的让人害怕,他跌坐在马桶旁,头发凌乱的耸拉着,衬衫皱巴巴的贴在身上,包裹着那瘦骨嶙峋的躯体。
嘴角有些咸,干裂的嘴唇让那咸水刺激了一下,火辣辣的疼。他终于还是勉强爬起来去洗漱了,那个人爱干净,这样子去见他,估计又要被嫌弃了。随即又想起那人明天大概也没空注意自己,一种苦涩的感觉又爬上了心头。
2
洗漱台上东西都是那个人爱用的牌子,这么多年,除了那个人的习惯,他什么都忘了。肚子很饿,却没有什么食欲,他摸索着回到床上,又躺下了。过度的酗酒加上不规律的饮食,让他的胃抽痛起来。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大学的时候,那个人就守在他的床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小心的喂他吃药。
他终于还是饿醒了,房间什么人也没有,他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已经下午了。天空好不容易放晴了,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照在脸上,有些许暖意,却暖不进心里。
街上没什么人,太冷了,行人都裹在大衣里,匆匆而过。他也裹紧了自己的棉衣,向那家馄饨店走去。
这家店是那个人上大学是最爱吃的,离学校有些远。但他每个星期总会找各种理由恰巧路过,为那个人打包好了放在怀里带回去。看那个人吃的一脸满足,他的心里也早已欢呼雀跃,脸上却不动声色。有时还故意抱怨几句,赢得那人的几句感谢。
他总是告诉自己吃了这次就别再来了,让过去的事成为过去,可是每次还是要绕路过来。
不用担心泡久了变味,也不用担心冷掉,他可以一个人慢慢的享受一场美食。可是没有那个人,所有的一切都食不知味。
3
他觉得自己大概年纪大了,总是喜欢怀念往事,怀念和那人吃过的每一顿饭,上过的每一堂课,走过的每一条街,想着那人笑时、哭时、怒时的模样。
他大概中毒了,中了那个人的毒,却没有解药。那人毒的他体无完肤,却毫不留情的丢下他,任他毒发生亡。
吃完馄饨回来,他心情好了不少,特意把家里打扫干净,洗澡的时候,看见自己许久未刮的胡渣和杂乱的头发,他无奈的对着镜子笑,却只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十年,十年不算短,也不算长,他与那个人认识了十年,爱了那个人十年。对那个人的喜好了解的事无巨细,却连一句“我爱你”都说不出口。
十年,他们当了十年的朋友,做了十年的兄弟。十年中,他以朋友的身份陪在那个人身边。
他知道这个社会不会包容他的爱情,所以他以朋友的身份,满足的陪伴着。可是明天以后,他连那个陪伴的资格都没了。
4
他知道这个社会不会吝啬赞扬人们的爱情,可那是针对异性恋,对于他这样的,除了嘲讽,就是唾骂。
这个社会不会包容他,那个人也不会爱他。他们是两个世界不同的两个人,十年,除了他的一腔孤勇,一厢情愿,那个人什么也没有许诺过。
这个社会很残忍,人们会骂他变态,把他当做异类,他害怕来自别人的嘲讽,更害怕来那个人的嫌弃。
他是追影子的人,追了那个人十年。他习惯了那个人所有的习惯,包容了那个人所有的缺点,可最后,那个人还是成了别人的人,他连曾经都不曾拥有。
音乐缓缓响起,西装衬得那个人越发的英俊,一如十年前,他初见那个人一般。他站在那个人的身后,看着那个人与别人十指相扣,热烈拥吻。他以为自己的那颗心早以冷却,可是此刻,任就痛的那么明显。
他终于没有勇气对那个人说出祝福,逃也似的离开了婚礼现场。

5
初见时太美了,那天,那地,配上那人,是他躲不开的劫。他忘不掉,放不下。十年,他遇见许多人,被许多追求过,异类,同类,可是他在没有初见那个人时那种心动的感觉。
那个人不够优秀,没有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的容颜,也没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才华。但在他的心里,那人就那么悄悄的生了根,发了芽,想拔掉又舍不得,任他生长却又让自己太痛。
天气格外的晴朗,没有人知道他的难过,没有人在乎他此时是否心痛,偌大的世界,好像每个人都很幸福,唯独他在角落痛苦着。
他再也没有追逐那个人的勇气了,他走出去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从此,那个人的心里会装着另一个人,怀里会抱着另一个人,那个人的笑,那个人的哭,都只会对着另一个人。
所有人都告诉他他以后会喜欢一个人,爱上一个人,他的余生,会在一个人的陪伴下度过。可是,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个社会,不允许他爱上一个和自己同性别的人。
这个世界很暖,但也很难,他爱上一个人,却从心动的时候就输了。
天空还是很暖,雪地上映出他的影子,瘦弱,渺小。
火车轰鸣而过,破碎的不仅是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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