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罗北儿(Arnold Lobel)是一位童书作者。他曾经说,创作对他而言非常不容易,但是想到每天在这世界上,都有人坐在那里读他的书,欣赏他的故事,他就非常的高兴,他爱为小孩做书。他为小孩子写的书有这些:《老鼠汤》、《蚱蜢旅行记》、《老鼠爸爸说故事》、《大象舅舅》、《大巨人约翰》、《小猪离家记》。当然,这是一个不完整的目录。
有关阿诺·罗北儿的资料不多,我们目前知道的是,阿诺·罗北儿1933年5月29日生,1987年12月4日离开这个世界,享年54岁。如果我们想知道多一点有关他这个人的事,那就回到他的书里,他一直活在他的书里。在经过他的文字和图画时,我们大概可以勾勒出阿诺·罗北儿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如果我们还相信“文如其人”这四个字的话。
有人说阿诺·罗北儿的童书带着哲学的意味,我觉得这是用成人的眼光和经验附加在他的作品上的。解读作品固然重要,但对于童书的直接读者而言,阿诺·罗北儿的童书用字不多,而且没什么特别难的字。不论其英文原版,还是远流版的中译本,对于孩子来讲,读起来不会特别费力。阿诺·罗北儿的童书好看的地方还在于书中插画都是他自己画的。在有限的画面上,阿诺·罗北儿能把文字之外的意象表达出来。阿诺·罗北儿为他的读者们----孩子,考虑的非常周全。
但,我觉得阿诺·罗北儿的童书也适合成年人阅读。
童书最大的特质是想象力,而成年人是最先和最早失去想象力的那一群人。在不知不觉间,在生活磨砺间,成年人的想象力会面临资源枯竭的现实。在面对老鼠会说话、蚱蜢去旅行这些事情上,成年人在潜意识里会给它们贴上“童话”的标签,这样的标签其实还算是好听的,直接一点的就是------童话里都骗人的。让成年人相信童书里的事情,无疑是在发起挑战。
成年人也会想起自己在幼稚时曾经相信的事,只是那些事情面临的窘境是-----它们没有一个是在真实的世界里出现或发生过。所以,我们接受的教育和思维方式在我们长大成人的过程中不断地告诉我们-----童话是假的。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童话和童书在我们每个人幼稚时为我们搭建了一个世界,随着年纪渐长,入世渐深,这个由想象力搭建的世界要么被我们亲手拆除,要么在一夜之间倾頽,这个事件,被冠以“成长”的名义。童书之所以被成年人抛弃,不是童书不可被阅读,而是不再相信。
童话,从社会的角度去看的话,也可被解释为-----儿童的话。怎可以当真呢?
成年人在真实世界里摸爬滚打,为的是给孩子们建一个童话里的世界。这种自相矛盾的经验,成年人相信其中的逻辑自洽。阿诺·罗北儿的童书绕过了这种自相矛盾。在他的故事里,阿诺·罗北儿将勇气、意志、友谊、智慧、死亡和惧怕,用具体的影像,说闲话的语气,慢慢讲出来。比如在《老鼠汤》中,他这样写两块石头:
这两个石头
坐在山坡上
难过了一百年
这样的语言或许只有成年人读到时,才会感受到其中的力量。才会想起自己见过的那些石头,不是自己见到时才有的,它们至少已经存在了数十亿年的时光。阿诺·罗北儿不会太为难让孩子去理解一个足够长时间的孤独。或许阿诺·罗北儿也在等待一个成年人在读到这里时,会停下来想一想。
成年人有必要去读一读童书,阅读童书不是唤醒已经失去的想象力,而是保持对想象力的回忆和相信。让一个人相信想象力是存在的这回事。在想象力充盈的日子里,我们相信老鼠会说话,蚱蜢会出门旅行,两块石头在山坡上互相鼓励着度过漫长的无聊。
当成年人开始质疑自己的想象力时,说到底,是开始质疑相信的能力。在面对由想象力构建的世界面前,成年人往往用“不可能”三个字把它给毁了,还自认为自己的智慧给自己带来了正确的观念。当成年人开始不相信时,想象力就开始退潮了。在阅读一本童书的时候,作者并不期待它能让人将失去的东西召唤回来,作者的努力只说明了一个简单的事实-----眼前的这本童书,是由想象力完成的。
一本童书或是一个故事,好与不好是附加。它本身的想象力才是触动人最根本的东西。试想一下,童书让孩子们最先体验到的不是别的,而是想象。是“凡事皆有可能”的初步印象。只要有一朵白云追逐着另一朵白云;一棵青草傍依着另一棵青草;一层浪花拍打着另一层浪花;一阵清风紧跟着另一阵清风……相信我,那一定就是想象力开始萌芽的时刻。
成年人偶尔阅读童书,是回忆,是唤醒,是再次让自己相信这个世界曾有过一种运行规则。也是让自己再次确认想象力虽然历经淬炼仍然保留的举动。尽管读童书的这个人,再也变不成少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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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阅读都会迈向辽阔!《短书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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