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儿时的中秋节,只是快乐,只是玩耍,只是月饼,与美女无关,与团圆无关
山里的月亮总是很大,很干净,这是多年以后去了其他地方才感觉到的。
儿时的中秋节是孩子们的节日,老师不布置作业,家长不训斥孩子,那个晚上,属于孩子们。
小时候过中秋节,可以不吃晚饭,只等晚饭后妈妈发的月饼。月饼只有两种,枣泥和五仁,甜的枣泥和五仁的红丝绿丝,都是我们的最爱。
中秋节前一天,合作社才有月饼卖,大人们排队,每家一公斤。孩子多的每人分半块,孩子少的能分到一块。偶尔会有苹果和香梨,也不过是少数家庭才有,都是从山外面带回来的。
九、十月的南山,晚上已经很凉,八点半天已擦黑,我和弟弟就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妈妈的身后,肚子饿的咕噜噜响。妈破例的不发脾气,笑着说我们是小馋猫,然后分给我和弟弟每人两块月饼、一个红苹果。
弟弟先咬一口月饼,很快又咬一口苹果,之后就飞奔出去,找他的小伙伴玩去了。
我是舍不得吃,要拿去先敬月亮公公和嫦娥。和约好的小伙伴跑去公路边的山头上,大家伙都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整齐的摆放在山头报纸上,然后对着月亮磕头,许愿。
我们的愿望五花八门,有请嫦娥姐姐把小白兔抱下来给我们看看,有请每年多几个中秋节,可以有好吃的,可以随意玩耍,有请寒假快快到来,有请自己不要再尿床……
许愿结束,就开始吃月饼和水果,月饼可以独享,苹果每人一小口。
女孩子最喜欢的游戏就是编花篮,一群孩子,围一圈,你的右腿搭在她的右腿上,以此类推,最后连成一个完整的圈,大家都是单腿支撑着,开始边跳边唱,如果谁支撑不住,圈子就断了,断的人就必须进到圈子里,接受大家的惩罚,挨个让大家弹一下头。歌词大致内容是:编,编,编花篮,花篮里面有小孩,小孩的名字叫花篮,蹲下,起来,坐下,起来。
整个童年的所有节日都是快乐的,所以大人们常说,孩子盼过节,大人们怕过节。
02离开家乡,才知道思乡,才懂得团圆,于是,中秋节是乡愁,是离愁,是爱。
十六岁那年,离开山里,去读书。走出山里的喜悦很快被那年的中秋击的粉碎,我几乎想放弃学业,回家。习惯了爸妈在身边,突然间孤身一人,感觉自己什么都不会做了,只有一个念头,想家,想爸妈。
那时候从学校到家里只有二十多公里的山路,山路一路蜿蜒盘旋向上,学校在山底下,家在山顶上,海拔将近三千。老解放车都要跑一个多小时,我们走路回去需要五六个小时。
那个中秋正好周六,下午全校大扫除后,我们山里的十几个孩子结伴而行,先步行三公里多到达山口,一边稍微休息一下,一边等车。
那时候没有专门的公交车,我们回家或出山都必须搭便车。去山里拉煤的车经常会有,多数司机都很随和,愿意搭上回山上的人,个别的司机也会故意加大油门,留下更多的灰尘颠簸着离去。
晚上七点多了,还没有一辆车进山,有几个同学估计不会来车,打算回宿舍。人群分成两拨,愿意走路回家的有六个,其他的开始掉头。
我和艾芸是六人中的女生,男生都有些质疑我,担心我走不动,我赶紧表示,我能行,夏天总随我爸进山捡蘑菇,没问题。
他们的担心很快得到了验证,走了四十五分钟后,我屡次落在最后。我努力使劲往前赶,可还是被前面的人远远的扔在了最后,前面的人都走在上一个盘山道上了,我还在下面没拐弯。
前面的人停下来等我,大宝在后面陪着我,边走边聊天。
月亮非常大,公路上很清晰的看到我们六个人的身影。
终于到达山顶,离家七公里的地方,来了一辆车,大家伙都走累了,手拉手拦在山路上。
车停了,我们都上了车,我进了驾驶座,其他人上了大箱,我们叫“飘大箱”。
司机师傅说,你们这些学生娃可够胆大的,敢拦在路中间挡车,不怕危险呀。
我说,都走不动了,看见车灯就像看见了家,只想一定搭上。
到家已经十一点半,爸妈都准备休息了,得知我走路回来,妈心疼的赶紧打来洗脚水,要我好好泡脚,爸去热饭。
边泡脚边和妈说话,还没等爸热好饭,我已经坐在凳子上睡着了。
那个中秋节的月亮都在回家的山路上,口袋里装的是老师中午给我们发的月饼,带回家了,却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才拿出来给爸妈。
03成家后的中秋把心分成了三瓣,一瓣是爸妈,一瓣是先生,一瓣是孩子。
记得千禧年,我外派出差,中秋只能在外地和同事们一起聚餐。
那天早上还在床上,就接到先生的短信,问,起床了吗?还没回短信呢,妈的电话又进来了,妈说,今天中秋,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照顾好自己,要吃好,别舍不得钱。去买几块好月饼和苹果香蕉什么的,别吃大锅饭了,去饭馆点几个爱吃的菜,慰劳自己。你不在家,就让嫣儿(我的女儿)和她爸回来团圆。
答应了妈妈,又接到嫣儿电话,奶声奶气的说,想妈妈了,妈妈快点回家吧。我的眼泪唰的流了出来,三岁的嫣儿在电话里高兴的给我唱儿歌,可我的心却填满了对家人的思念。
再后来,嫣儿去了北京读大学,就如我当时离开爸妈一样,从二十一公里以外的中学到几千公里之外的大学。我的心被嫣儿切去了一瓣,就如我妈的心被我切去一瓣。
接着,先生带队出国考察,那年的中秋似乎回到了中学时代,我不顾一切的回了爸妈家。
不同的是,我的心被分成了三瓣,一瓣在爸妈家,一瓣飞去了北京,还有一瓣跟着先生。
晚上,女儿挥着月饼和我视频,笑着问候我,没有丝毫想家的模样,没心没肺的让我别想她,只想她爸就好。
先生也打来视频电话,祝福爸妈节日快乐,并告诉我,他们明天启程回国,回来给我补一个中秋。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儿时背诵的古诗,到了这个时刻,才真正体会。
今天的团圆饭,还是少了嫣儿,在温哥华的她视频电话里哭的稀里哗啦,她说,她终于长大,知道想家,太想家。
我说不出话,只是跟着嫣儿流泪,先生对着女儿说,傻丫头,看把你妈整哭了,她是我老婆,我会心疼的,等着你回来,找你算账!
嫣儿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就知道你是个老婆迷,没出息的老爸!
……
中秋节始终属于童年,离家之后,总是很难团圆,不是缺你就是少他。
成年之后的中秋总是不那么快乐,带着浓厚的思念,遥祝远方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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