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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扬故事:我要吃掉你的耳朵

冯扬故事:我要吃掉你的耳朵

作者: 写故事的冯扬 | 来源:发表于2016-11-03 16:58 被阅读0次

    我的耳朵大概出了问题。

            一

    那天,我在书房看书。我的女朋友坐在我旁边用平板电脑追韩剧,在这里我要交待一下有关她的一些情况,虽然看上去她和我的耳朵风马牛不相及,但她极爱拧爱我的耳朵的,这点让我怀疑她是否师出我妈,关于我妈和我爸的耳朵隶属历史遗留问题,暂且不表。

    女朋友姓方,名唤真渝。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刘姐指着我的鼻孔说,这是冯扬,然后又亲切的搂着方姑娘的肩说,这是真渝。她搂着方姑娘的样子像是老鸨介绍她家头牌的姑娘,不过刘姐的方言重,我听成了“真迂”,一口柠檬水差点喷了出来。

    “咋地了”方姑娘的方言好像更重些。

    “没事,方小姐的名字谁给起的啊?”我仔细打量了下她,皮肤白皙,身材娇小,只要不说话,外人准以为是个南方姑娘。

    此时,刘姐看话题起来后知趣地离开把空间留给我们俩。

    “算命先生”方姑娘咬着吸管气定神闲的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我的柠檬水再也咽不下去了,好在方小姐原谅了我初次见面就不合时宜。她说算命先生给的起的名字源自孔子的质真若渝,我纠正她那是老子的。“质真若渝,大白若辱”,取真渝二字真的是断掌如意,是渝是污的意思。她笑瘫在沙发上向我表示她就是那种污污的女生,以及她最喜欢我这类文化人了。为了证明她的污,她接连给我几个荤段子。

    接着我们就在了一起。在我第一次吻她的时候:她紧闭着双眼,脸颊发烫,我怎么也撬不开她的嘴唇。

    “我明天就要去A省的工地了”方姑娘双眼盯着平板,像是自言自语。

    “要三个月才能休一次假,工程要两年才能完工。”她摁灭了屏幕。

    她的工作是工程监工,用她的话说就是看着别人搬砖,实际上也是坐办公室的工作,只用早晚去工地检查一下,类似安全之类的问题,其余时间就是在办公室里喝茶,做一些我看不懂的工作。

    “今晚我不回去了”方姑娘说完就进了洗漱间。

    那是我们交往的第217天。这是她后来告诉我的,她对计时之类有着特殊的癖好,这或许与她的工作有关,期间我们吵架四次,她宁我耳朵N次。

    洗漱间的水声停止后,紧接着两声开门声,方姑娘进了我的卧室。

    我佯装镇定的看完手头上最后一页书,也冲进了洗漱间。

    她裹着浴袍躺在我的床上,我紧挨着她躺下,我沉默了两分钟后我的左手伸进了她的浴袍,感觉到她整个身躯战栗了一下,我揽她入怀。

    “用不用我先讲个荤段子”声若蚊呐。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

    “庙里有盒安全套”,我的唇吻向了她的唇,像是螺母套上螺丝,无比契合。我用舌尖一颗颗地数着她的牙齿,她的身体不再僵硬,慢慢放缓,像长江流入平原的河床。

    最后,我们相拥而眠,梦中她的发丝包裹了我的耳朵。

    翌日,我们车站相拥而别。她踏上列车,我挥手作别,我的胸前还残留她的气味,耳朵开始想念她指尖的温度。

    她离开后的每一天,我们煲电话粥度日。

    及至昨日,我意识到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她在电话里问我最满意她身体的哪个部位?我说,从脚尖到发丝,我爱你身体的每一丝每一寸,但我更爱你的灵魂……还没说完她就打断了我让我认真点。我略带委屈地说真是头发和双足。她满头秀发让我想起儿时的母亲,用鼻子去嗅有种特殊的味道,不是洗发香波那种人工刺鼻的香味。她的小脚丫像是刚洗净的鲜藕,白嫩的出水。

    “真是个老学究”我能想象到她在电话那头笑的样子,晃着脑袋。

    “我最喜欢你的舌头,它最调皮,嗯…也最坏”她嗔怒的样子跃入我的脑海。

    然后呢?

    “最喜欢的是你的耳朵”

    为什么?

    电话那头并没给出答案。

                   二

    甜言蜜语要说给左耳听,因为左耳靠近心脏。

    我在我的钢琴课学生的笔记本上看到的这句话。我在市少年宫开了培训班。上午教书法,下午教围棋,晚上间或有两个小时的钢琴课。

    我交往的女朋友中,有不少被我这点吸引。琴棋书画是每个女孩子所羡艳的地方,而且如我这种样样略懂,样样不精的只够生活所需,留不住女孩子的心。

    从学生家里出来,我挤着晚高峰的地铁回到了我的小房子,房子小的可怜,我还固执的把略大的那间改做了书房。

    回到家中,我在看一本叫做《蝴蝶与潜水钟》书,我的耳朵开始作怪。

    我引以为豪的能力是我能一目十行的看书,一个小时就可以读完二十万字。我常常用这点优势去书店蹭书看,遇到喜欢的书才会买回家。后来,书店的书大都是塑封的书,因此我也买了很多烂书。很多人看书时,心里往往会跟着默读,然后内容才会进脑子里。而我可以直接略过了默读的这个过程,眼睛扫到的直接就进到了脑海里。

    糟糕的是,我现在看书心里也有了声音,不信你听:

    “我四处飘飞的浮想甚至做了千百个计划:一本长篇小说、几趟旅行、一个剧本,而且要把我发明的水果鸡尾酒商品化,推广到市场上。不要问我调配的方法,我已经忘了。他们立刻为我穿上衣服。"这会让你精神比较振奋。"神经科医师用教训人的口吻说。其实,穿上了医院里专用的黄色尼龙罩衫以后,我真希望能再穿穿格子衬衫、旧长裤,和变形了的粗毛线衫,只是怕穿上这些衣服又会变成我另一个噩梦──看这些衣服随着我严重变形、疼痛不堪的松垮身体千绞百扭。”

    好在,随着我看书速度的快慢。声音的节奏也跟着改变,且声音清晰,感情丰富,丝毫不影响我的阅读质量。

    睡觉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三

    那个声音不是源自心底,而是耳边。

    那不是我的声音。

    方姑娘说我一定是因为太累了才会出现幻听(她认为声音是幻听)让我给自己放两天假出去走走陶冶下情操,我笑着说我每天的工作都是修身养性陶冶情操。

    “我去看你吧”

    随着电话那头的一声“嗯”,我的右手食指轻击了一下鼠标。

    “【铁路客服】订单EC50800000,冯先生您已购X月X日G246次4车98号S城21:20开,二环路北三段进站。”

    我和她并排躺在了工地的活动板房的床上。我挑拨着她的头发,她娇羞的转过脸来,“小点动静,隔墙有耳,这房子的隔音效果真的太差了。”

    我俩克制仍不失激情的发泄了自己,她躺在我身边,嘴唇吻上了我的耳朵。

    我的耳朵一热,全身酥麻,周身比刚才那场激情还舒畅。我的双手也不闲着,开始抚摸她的肌肤,感受她身躯的每一段平坦与曲折。

    “哎呀,别动,喂不饱的家伙,快点睡吧,我明天还要工作”

    我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安分下来,但我耳边的热气还是一阵阵的,没有停止,像是小时候拿起的海螺妄图听到大海的声音。

    “我要和你的耳朵说话,你不要偷听哦”

    女人心,海底捞。女孩子总是做一些难以理解的事情,在自己不设防的人面前。就像小孩子在父母前总是做些奇怪的事情一样,或许是他们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吧。

    我感觉我的方姑娘好像变了,不再说荤段子了,说话温婉了许多,越来越像我心中的姑娘,我离不开她了。

    在方姑娘和我耳朵的对话中,我进入了梦乡。

    想知道她和我说了些什么吗?

    这是梦吗?我的耳朵竟然在和我说话。

               四

    “想知道她和我说了些什么吗?”

    我没有理它。

    “哎呀,不是梦啦,你真的不想知道胖丫和我说了些什么吗?”

    “胖丫是谁?”

    “方真渝啊,不然呢,她生下来时足有九斤沉,中学时学《风波》时大家都喊她九斤老太呢,她小时候就是个小胖丫”

    我应该相信我的耳朵的,记得我见过一张她小时候的照片,坐在炕上,手里抱着只布老虎,脸蛋团团,四肢像是四节嫩藕。

    “暂且信你,那她说了些什么?”

    “求我”看来它还是只会傲娇的耳朵。

    “求你…个大头鬼”我竟然和自己的耳朵卖萌。

    “她说爱你啊,笨蛋。”

    “骗子,说了那么一会儿就这两个字啊,骗鬼呢”

    “笨蛋,没情趣,她说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我心满意足的和耳朵互道晚安,然后进入梦乡或是返回梦乡。

    许是陌生环境的原因,我醒的很早。拉开窗帘,晨光熹微,洒在她的脸上,我看到一层粉红色的绒毛,可爱至极。我去工地食堂打了早饭回来,她仍在梦中。

    “起床了,小胖丫”我揪了她的小鼻子。

    “嗯”她睁开了双眼,睡眼朦胧的问我刚才叫她什么。

    “老婆大人”

    “切,才不是,我听到你叫过乳名,奇怪,你又不知道”她白了我一眼。

    “你打了早饭啊,真是哀家的贤内助,哀家决定犒劳你,早饭哀家喂你吃”,我的方姑娘绝对电视剧看多了。

                  五

    我回到了城里,一个人。

    生活感无波澜,三个月后,我的方姑娘回到了我的身边,只不过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她回城的第一件事是把她的行李从单身宿舍搬到了我的狗窝。她霸占了我的衣柜,同样的我的厨房也不再是摆设。

    每晚睡前,她的例行功课是和我的耳朵说悄悄话,睡梦中耳朵这个可爱的小叛徒又把这些话转述给我。当然,每次转述前我都要费一番功夫讨好我的耳朵。后来,我渐渐摸索出了门道,只要我表现出一番并不感兴趣的态度后,它就会主动投诚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一切都告诉我,还不忘添油加醋。

    美好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

    “告诉你一个秘密”耳朵得意非凡。

    “我并不想知道”

    “好好好,我不卖关子了”

    第二天是方姑娘去工地的日子,我提前一小时把她拖出了家门,上地铁的时候又不由分说的坐了与火车站相反的方向,她骂了我一路神经病,当我现在人民广场卖关东煮的小摊面前时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怎么知道我超爱吃这家?”

    “我的……耳朵告诉我的”

    她扑向了我,我却轻轻推开了她,“弄脏了你给我洗啊”。

    我拿掉她手中的纸杯。

    “我给你洗一辈子”她又扑向了我。

    以后得每个晚上,我和方姑娘通完电话后,我的耳朵总会迫不及待的和我讲一些关于她的事。

    耳朵告诉我:

    她的家乡哈尔滨在她的感觉中并不寒冷,似乎还很温暖,因为那里有她的爸爸妈妈哥哥和她的家,哈尔滨的冬天有着各式各样漂亮的冬天,那里的夏天也很热……

    耳朵和我说:

    她第一次喜欢人是在上初二的时候,那个男孩子是对面教学楼班级的,只有冬天跑操的时候才可以经常见到,她的记忆里他总是裹着一条红色的围巾……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她也只记得那么多了,你是不是吃醋了啊?

    我没有理睬它,它却见缝插针的和我讲起了方姑娘的情史。

    方姑娘之前只谈过一次恋爱,那还是她大学的时候,建筑系的女生是个宝,追她的男孩子自然很多。而她后来却莫名其妙的和新传学院的一位学长在了一起,那位学长还是校文学社的社长,不过,时间很短,他们稀里糊涂的又分开了。

    稀里糊涂?

    对,她是这样感觉的,你们人类真的好难懂。

    切,说的好像你不是我们人类一部分是的。

               六

    转眼到了暑期,少年宫那边的课开始多了起来,我也忙得乐不可支,方姑娘那边的工程也进入了最后阶段,也忙的不可开交。耳朵却变得沉默起来,问它些什么,它总是一副高深的样子说:用心去感受。

    又是一个晚上,我忙完手头的工作后已是深夜,对方姑娘的思念却无以复加。

    我很想她,你能帮我告诉她吗?我摸着我的耳垂,耳朵似乎陷入了冬眠。

    小的时候妈妈说耳朵发烫就代表有人想你,我觉得我的耳朵一直是热的,似是有东西包裹,若有若无的感觉,像是方姑娘的耳语时口中的热气,或是她那温柔的发丝包裹住了我的耳朵。

    第二天上完课回到家中,家里的灯亮着。方姑娘在厨房张罗着晚饭,我从身后抱着她,鼻子沉浸在她发丝的味道中,细细品味,有阳光的味道,又似春末温暖的过堂风。

    “我的头发告诉我你想我”

    我抱的更紧了。

    “我要吃掉你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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