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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种了三批最后一批才存活的黄瓜丰收了,并且是大大大大的丰收。不多废话,扔几张图你们自己感受下:
我用这个水桶挑了三担回来~ 又粗又壮(不要乱遐想)当时想着种多点以免再全军覆没,哪成想一茬就给我结这么厚(还有好几茬收,离下坡早着呢)。谁说丰收就一定会喜悦的,我现在简直要愁死。刚刚挑着担子打邻居屋前过,可乐坏他们了——这瓜娃子,拿黄瓜当稻谷种呢!
从明天开始,我预备天天炒黄瓜、煮黄瓜、腌黄瓜、凉拌黄瓜,晒黄瓜皮,做黄瓜面膜,争取把自己吃成一条大黄瓜。
好啦,不要笑,言归正传。
摘完黄瓜顺手又摘了点李子用草帽兜回来,老品种,外头吃不到的。拍照的时候老太太连连喊,换个东西装着拍嘛,这帽子又脏又丑。我说,没事,下凡这么久,我仙气早没了,现在接地气儿。
将黄瓜的照片传到朋友圈,引来好一阵咋乎——黄瓜,真的是黄的!原来我一直吃的是青瓜。
哈哈,难怪李砍柴说,城里人没见过世面。恐怕很多人不单不知道真的黄瓜长什么样子,连真的自己是什么样,都忘了吧。
前些天我的圈友唐生分享过这样一段图文:“小朋友种的菜已经开了花结了果。一粒种子,最终长成为它自己,黄瓜长成黄瓜,西红柿长成西红柿。人的一生可能会长成别人期望的样子,社会要求的样子,环境塑造的样子。于是最终没有长成他内在真正的样子。”
黄瓜长成黄瓜,李子长成李子,人也要自然长成自己本来的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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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里,我经常不记得今天是几月几日星期几,但对季节却非常敏感。
油菜花开是春天,雨后竹笋拔节而出;桅子花香满院那是夏天来了,可以爬树去摘桃子李子;等到原野上盛放着野菊花,屋后青桔挂枝,便已快入深秋。冬雪皑皑,四季轮换,周而复始。
总之,今年和去年一样,明年也应该和今年一样。好似我的生活纹丝不动,好似我不用花多少力气就可以过完这辈子。但我心里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去年冬天给我勾毛线拖鞋的三妈已去世,前头屋里周伯娘新添了个大胖孙子,还有我力大如牛的老爹,今年竟然端不起一盆水了。
“悠久的自然,梦一样的人生。”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不再是那些人。
以前看到肉乎乎的菜青虫、米虫,我都会“嗷”地一声惨叫,连锅带菜一起甩出老远,现在不会了。因为我已经分得清哪些无害,哪些是致命的。
与生活赤膊相斗多年,我终于可以像掸菜青虫一样,对着它吼一句:“去你妈的!”握手言和?拉倒吧,只有与它正面交锋过,打赢过它,你才有资格跟它握手。否则,它根本不认得你。
3
今年又加种了好多好多花,鸡冠花美人蕉金银花万寿菊百日菊百合绣球······领土越扩越大,我的百花谷就差牡丹来压轴了。
说起牡丹,我记得以前在寺庙清修的时候,庙里就种了好多。当时我问方丈师父,牡丹雍容华贵,应该种在烟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才对,出家人六根清净,不是应该多种种梅兰竹菊还有荷花吗?
方丈师父笑了笑,回答我,花就是花,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也无任何象征寓意。是人心自己有区别。你看它,并没有因为长在山里就不开花,也不在乎对面观花的人是谁。
师父告诉我,要放下成见,放慢速度,保持最大的谦卑去看待万事万物。
从前以为,人如果要追求内心的平静,应该是一个逐渐剔减的过程。避开红尘喧嚣,躲离人事烦扰,不爱不恨,无喜无嗔。现在我终于明白,真正的平静应该是一个逐渐丰富的过程,不是驱赶热闹喧嚣而是接纳一切的过程。
要喜欢荷花的雅洁,也要欣赏牡丹的艳丽;向往采菊东篱下,也热爱城市的灯火繁华;愿意步行可以慢慢看风景,也享受坐车可以去到更远的路程。
4
上周末,老友从远方来看我,相邀访蝴蝶谷。
那天出发时还晴着天,没想到午饭后却落起大雨。从农庄老板那里买了把伞,是彩虹的颜色,撑起来走到雨里,雨点噼哩哗啦砸在伞顶,让人一瞬间神思恍惚。
我感觉自己就像屋檐下的一只瓷碗,嗒,嗒,嗒,承接着水滴。
老友指着远处,你看,这雨水打到湖面,山雾缭绕,美到幽寂。有身如浮萍、漂泊之感。
我抬眼望了望他,说,你看这蝴蝶谷里的农家,晴耕雨读,安居乐业,外头风雨再大,他们怕吗?
他说,是啊,扎了根有了家就安稳了。你也安稳了。
我笑了笑。并不是结婚生子成家立业就算安稳了,那是世俗的定义。有家有爱人,生活、感情都稳定,是一种安稳;热爱自由,边四处游浪边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也是一种安稳。每个人遵从自己的内心去生活,并且做到了,这才是真正的安稳。
老友不禁拍掌,是哦,我心安处即吾家,心安身安,求仁得仁。没想到啊,你真的能把繁华过往都放下,在山里待这么久。
我没有多说什么,只念了首诗给他。
“曾过街西看牡丹,牡丹才谢便心阑。如今变作村园眼,鼓子花开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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