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无意之中翻出的几张照片,过往的北方的生活大概只能是在记忆最深处静候,等待我在某一次酒后吹牛逼的时候将它召唤出来。
突然想起,十年前我还曾有过值得吹一辈子的一段生活经历。抓紧记录下来,将来也可以省些口水。
很难描述第一次站在戈壁上的心情。碎石滩涂一望无际,在远处的天际线与草原连接成片。个别倔强的草丛脚下零零散散的石头缝中挤出来,在七八月最舒适的季节,这些草也没法让人用“绿油油”这样的词来形容,枯瘦的躯干,尽透着苍劲与力量。荒滩上的风,也不甚温柔,呼呼的拍着耳朵。在那个时候我会埋怨阳光刺眼,云朵太低,天的颜色没有雨后那么鲜亮。这些年我才真正感受它们的珍贵。
20岁,那年第一次跟随父亲踏上戈壁。近十个小时的车程,到达矿区已经是傍晚。虽是傍晚,但是太阳依然高悬,蒙古高原的日落总是在9点之后。不过,渐凉的风提醒着时间。
工头迎上来,一阵寒暄,招呼工人把随车而来的生活物资卸下来,照例是几只宰杀已毕的整羊,牛腿,几麻袋的土豆,洋葱,胡萝卜,圆白菜这样耐储存的蔬菜。当然还有酒。蒙古矿工嘻嘻哈哈如过年般的开心,互相打骂玩闹着卸车。这次时间紧,只带来了一桶柴油,维持生活用电。维持生产的汽油,柴油还得两天后运到了。
目的地到了,除了些许好奇,的确没有出发前的兴奋感觉。不知道是漫长的车程把激动磨的只剩下疲倦,还是这周围一切打破了我对此诗画般的预设。
乌兰巴托作为蒙古国首都虽称不上大都市,但也算是国际化。城市虽然光鲜,但也满足一切生活之便利。彼时对于我来说,小小的乌兰巴托的确不算是有趣。自驾、越野,穿行草原,沙漠,戈壁,到矿区感受生活,寻找诗和远方似乎更有意义。
无论是蒙古人,还是中国人,把离开乌兰巴托到牧区或是矿区都称作“下牧区”、“下外路”(蒙语直译)。
踏上行程,才能理解,一个“下”字,一个“外路”实在是太贴切了。很肯定的说,任谁也再找不出代替它们的词了。
“下”,不仅是出城后,一路向南下;出城后,一路的空旷,路边零星几处建筑周围停放着破车,马匹,羊群。与乌兰巴托城市的繁华形成极大的反差。离城市越远,我们的车似乎越受到沿路偶遇人的关注,孩子们甚至会停下玩耍,目送这我们从远处开过来又开向另一个远处。
“外”,蒙古国人口不多,似乎所有的财富和现代文明都被封在了首都。首都之外依然是千年不变的游牧生活。
作为连接中蒙俄,贯穿首都乌兰巴托的主要连接线,公路两侧并没有太多的指示标识。车辆行驶几个小时后,就突然转向,冲下公路。
“为什么?”
“因为这是矿区的方向。”
“为什么从这儿下公路?”
“没有为什么,经验而已。”
“经验会错么?会认错路么?”
“当然,走丢是经常的。不然多带两桶汽油是干嘛用的”
“。。。。。。。。。。”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车多了,也就成了路同样的对话,如果现在再来一次,我一定会骂街的!但是,那时候,我第一次体会到探险的快感,一切都是未知,兴奋、激动!
同样的行程,如果现在再来一次,我一定会告诉你,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但是,那时候,即使是真的见了鬼,我也高兴的不得了!
比见了鬼还糟糕的经历,听我慢慢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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