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学时候的同窗。毕业十一年了,平时不怎么联系,过年时偶尔会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今年给我发了个1.88元的微信拜年红包,算是一句问候,我也没说啥,当时就回了一个红包过去,同样是拜年红包,随机的,1.66元,只是当个正常的回应。
今天看到这个聊天记录里面红包的信息,突然觉得赚了同学两毛钱,有些不好意思,同学一场打个电话给他问候一下。
”在忙啥?”
“没有忙啥,就是看会书,练练字,店里上会班,就这么过。”
”那挺好的呀。”突然感觉很能想象他的生活。每天看书,习字,看店,突然觉得有些语塞,不知道往下说啥。
“你还可以啊,小孩都那么大了。”他倒先开口了。
“是呀,还好。”他大概是看了我最近在微信朋友圈上发了宝宝的照片。
“你怎么样?也要抓紧了。”我象征性的问一句,以便能接着聊下去。
“这个说起来话长,感情的事…”他一连说了好几分钟,用来阐述他观点。
他有他的一套理论,说起来滔滔不绝,可是,越到后面,越听不清,最后,几乎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好抓住中间一句有些人你第一眼就觉得不好,就不需要再继续下去,回了一句“你也不能因为第一眼觉得不行就不行,所谓日久见人心,有些人可能往后相处会觉得还可以。”一边说一边想起了他的一些过去。
一开始他像个混混,痞性十足,为人大方,会来事,有人缘,号召力强,十足一个个混混大哥,如果不是因为那场病,或许,他早不知道多少年前就结婚了,何至于单身到现在,而现在,我想不出一个怎么样的30多岁的女人,能跟他在一个频道上。
那会,他有一帮好友,第一年级领着一群新生跟学校老生大干了一场,当时,他自然也在,拿着凳子一顿狂扫,那场战斗是我们大学一年级对二年级的对碰,伤了一两个,头被人打破缝了几针,缠上绷带,那一场架,他无疑是参与者也是策划人之一。那一场架打出了我们新生的气势。他常和那一帮好友聚会,也经常出钱请同学吃饭。无论春夏秋冬,每天洗凉水澡,锻炼身体。俯卧撑,引体向上一次能做好几十个,身体特别好,只是有一点小小的咳嗽,可是谁也没有料到那一点小小的咳嗽,会让他在某一天突然就起不来床。送到市重症医院后,我随同学一起去看了他,我印象深刻的是,他说,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没有怕过,可是昨天旁边床位那个人死了,我第一次觉得离死那么近。我觉得他是真正领悟过生死了。
从此以后,他性情大变,在学校只做两件事,一是看书,二是写字,其余的都不在乎。
他写的字狂放,有张力,属于行草一类的,但也算不上艺术,他不讲艺术,似乎也不大习惯看那么理论的东西。
看的书,全是古书,讲道理的古书。一讲起话来,噼里啪啦的没完,有一次把我讲睡着了,还在讲,我醒来嗯了一声,继续睡,他也全然不知。大概是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同学说他自从得病了之后,脑袋傻了,我看倒也未必,也许经历过生死的人,对人生自有一套认识吧。
毕业后这些年,他还是如往常一样,继续读书,练字。我记得有一次去找过他,他在深圳开个小店,小店之简陋,完全颠覆了我对深圳的认知,一间几十年久的十来平又旧又小的红砖瓦房,在一个偏僻的冷清的角落里,大门是破的,厕所没门是一块蓝色的破布垂着。里面卖些烟,饮料,摆了柜台,凳子,还有床,空间显得特别的狭小。店内主营修电脑。
他没有挣到钱,在那里开了五年店。
搞本书看看,写写字,他拿了一本日记本给我看,上面写了很多,没发现字进步了多少,也没有发现多么有价值的内容,却被他视若珍宝。
但是,从他的话里,可以看出他确实对这个世界看得很透,尤其知道坏人怎么坏,要怎么应对。这点我很佩服。
后来他说,他爸妈反对他的生活方式,说现在不流行老的一套了,他不听,后来他爸妈把他书扔了。给他介绍对象。他嫌人家姑娘傻愣愣的往他身上贴。觉得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就跟人家说,不合适,把人家赶走了。还对我说天下不会掉馅饼,人家可能不怀好意……
我被电话里头他的一句”这世界除了父母,除了自己,没有谁还能靠得住。”带回了现实,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抑。
我除了上班,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其他的爱好,喜欢看点语文方面的教程,姑且也能算作学习吧。也许有时候能体会到学习的乐趣,可是,跟那些整天玩乐逍遥的人一比,自己太过另类,也许,如果我没有遇到现在的老婆,我的日子,也还是如从前一样,我的同事称我为标准的屌丝。在所有的大学同学中间来看我跟他是最相象的。
“也许是缘分没到吧?”我这么跟他说。
“嗯,是的。”他同意了我的观点,然后又作了一番长谈。
我不再想讲话,只觉得十分的压抑,想着又不好意思提前结束说再见,只是嗯嗯啊啊的应付着。
突然他讲完了,说“不讲了,我去看会书。”
“嗯”,我回了一句,就提前把电话挂了。只是还感觉到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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