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玉是个表面很温情,骨子里其实很复杂的女人。康权知道这点,他心里疙蹬一下,装着嗽口顾不上说话。这时家里的电话又响了,陶玉去接,与对方一客套,康权还没有完全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电话是姜常老婆乔兰打来的,康权心想这一下怕是麻烦来了,于是赶紧踅了过去,故意问是不是找自己的?陶玉却不愿放弃手中的电话接听权,只管与对方家常理短的说些女人话。康权在一边直给陶玉使眼色,要她不要乱说话。陶玉不理,话就扯到了失踪了一晚上的几个男人身上。
乔兰问:“康权几点回家的?”陶玉说:“一大早。”乔兰问:“他昨天晚上给你们家里打过电话吧?”陶玉说:“他们几个红火的哪能顾上啊。”乔兰说:“就是嘛,我打电话过去,听见他们吵得不可开胶,好象还有女人的声音。我骂姜常,他就把电话挂了不说,还把手机一晚都关着。真是气死我了。”陶玉说:“你气啥呀,都是这么些德性,跟他们生气,咱们划不来呢。”乔兰说:“哪康权没说他们昨天晚上去哪了吗?”陶玉沉吟了一下说:“我还没顾上问呢,他就睡成个死猪了。”乔兰说:“姜常说他们过了黄河,在对岸的一家蒙古包里喝了一晚上酒,还说那边信号不好,手机打不通,这不是把咱们当鬼哄嘛。”陶玉听着,半天不说话,只把眼睛盯着一边忐忑不安的康权,意思是看你怎么解释!
讨厌的姜常老婆,在电话上不一会儿就哭开了,倾诉一般说:“那个没良心货,一进门我只是问了两句,就冲我吹胡子瞪眼睛。他厉害,我还一肚子气呢。我们俩个闹腾了一早上,那个没良心货就跑到单位去托死去了。临走还说我不信可以问康权。你们家康权醒了没有,要不你把他叫醒我问一下情况。我就是不信他们说得那些鬼话。他们几个人中间,我最相信你们家康权了,人家文质彬彬的,又顾家,从不跟你生气。你说这么模范的朋友他不跟着学,偏偏就跟着游昆和孟达那两个货往坏学,学得现在动不动就不回家了,鬼知道他在哪个婊子的被窝里钻过呢。那个没良心货,现在跟我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全都是凑合着呢,家里的下水堵了他不找人修,米吃得没了他也不往回买,每个月的工资全不知道给哪个婊子花了……”
陶玉真有耐心,硬是拿着电话听乔兰毫无逻辑的哭诉,还不时应上两句附和的话。
康权在一边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感激地看着妻子,小声提醒说:“可不能乱说,要留有余地。小心一句话说错,可能就是火上浇油呦。”完了,才往卫生间继续做业,耳朵当然还是耸着听力,捕捉着妻子的话,和隐约能听到的乔兰的声音。
终于,陶玉问说:“那咋办,要不我现在就把他叫醒,让他跟你说一下情况?”乔兰说:“不用了,说不说有什么用呢。跟你说了这么一通,我的心情好多了,也想开了。他愿死愿活爱咋就咋个,我以后再也不操那些闲心了。”陶玉听得累了,想借此打住,可是还没等她说话,乔兰一声:“陶玉啊,你说咱们做女人的咋就这么难呢!就这么也换不来人家一点点的好。”跟着又开始了新的哭诉。
康权穿好了衣服,陶玉才压了电话,恼着头脸盯了男人说:“你们俩个其实是一样的货色。昨天的事要么是你撒了谎,要么是姜常撒了谎。乔兰说得没错,从今往后,我也不能对你太相信了。”康权说:“这个世界你谁都不要相信,但你得相信你男人。你要是连我都不信了,那你我就都完了。”陶玉说:“那你说昨天晚上你们到底是干啥去了?”康权说:“前面姜常的电话,就是想让我帮他圆谎呢。他惹得事他敢说吗!刚才我真担心你实话实说,那就让姜常的谎全穿了邦。就这一点,我完了得让姜常专门来谢谢你才对。”陶玉说:“算了吧,他老婆就让我麻烦死了,他再上门来,我还有活头了没。”康权说:“姜常老婆要是不自我反省,就这么闹下去,越闹越灰。”陶玉说:“你赶紧走吧,都快中午了。”康权听了柔情地笑了笑。
就在康权刚刚走出家门,家里的电话又响了,陶玉把他叫了回来,说是老爸打来的,有话要跟他说。康权已经下了十多个的台级,想了想说:“你替我回话,说我马上就回去,有话到时再说吧。”陶玉喊着说:“咱爸说让你现在就接,还说挺重要的。说等一会儿就晚了。”康权又往下走,陶玉追到门外说:“你先接了,又耽误不了几分钟时间。真是的,不忙的时候磨磨蹭蹭,一走开来就屁股后面跟上鬼了一样急得不行。”
无奈之下,康权重新回到家里,接起电话,聆听老爸的嘱咐:“权儿,爸给你打手机不开,猜你还在家里呢。我给你说一下,你妈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现在正毛着呢。你过来要有个思想准备,最好就你一个人过来。”康权沉郁地说:“爸,我知道了。”老爸又说:“你妹子早晨回来,让你妈给骂得哭着走了。你先顺路过去看一看,安慰一下,就说……”康权用话阻住了老爸的进一步叙说,问:“我妈骂康梅干甚?”老爸有点伤心说:“这还用问,你妈要是个讲道理的人,自然就不会骂了。”康权自知问得多余,说自己很快就过去。
康权把电话压了,同时把老爸还没有说完的另一个嘱托给阻断了。他想打过去,又怕铃声惊了母亲,惹来更大的没完没了,只好胡乱猜测了好几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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