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陈村

一座破旧的乡村小学，孩子们在院子里乱哄哄的吵闹着，逐渐被家长接走，一位轻便运动装的人逆着人流的方向，拨开两旁的学生，向前走着。

他找到了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请问，你是这里的老师吗？”

“是，你是？”戴眼镜的老师打量着眼前这位陌生人。

“我叫李强，是外地来的，您好。”李强说，向老师伸出了手。

“我是张勇，是这里的全科老师。找我有事？”张勇象征性的和李强握了一下手，说道。

“张勇老师，是这样的。我受人委托，来这里找一个叫做陈村的学生。”李强说着，给张勇递过去一张照片。

张勇看着照片，皱了下眉头，对李强说：“没错，是陈村。不过不巧，他这几天没来上课，我也正想去他家问问呢。”

“张勇老师，那您知道他家住哪吗？”李强问道。

“我知道，不过······”张勇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李强。

“抱歉，张勇老师。你看看我，忙着找人，忘记给你我的名片了，对啦，我还有一份委托书，是我委托人给我的。请您过目。”李强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份纸质文件和名片递给了张勇。

张勇接了过去，展开文件看了看，上面有印章，也有明白的委托说明。再看了看名片，比着名片又再看了看人，确认没有问题后交还给了李强。

“既然你想找陈村家，我就带你去吧，正好我也想问问陈村为什么这么多天没来。走吧。”张勇说完就迈步朝校门外走去。

“那真是谢谢您啦。”李强在后面跟着。

“张勇老师，你能给我讲讲陈村的情况吗？”李强打破了道路上的宁静，问道。

“陈村家是村里的低保户。陈村父母在他早年的时候身遇车祸双双离去，陈村是由他爷爷一手抚养起来的。陈村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在学习上很努力，也很孝顺爷爷，就是性格有点内向，和同学们玩不起来，有点孤僻。”张勇边走边说着。

“没有开导过他吗？”李强问道。

张勇回过头来看了看李强，慢慢地开口说道，“刚开始时，有开导过两次。可是你也要知道我一个人负责这么一个村的孩子，也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开导过两次，也没什么效果，这事也只能就这么过去啦。说实话，我也不太懂什么儿童心理，在这方面也只能凭经验说几句聪明的废话。我自己都开导不了自己。哎。”张勇有点无奈。

李强也没有再说什么，就这么安静地跟着张勇走到了陈村家。

陈村家的小院子，有两棵桐树，不是很粗，树上的叶子大多黄黄的，右边是撘的一个简易茅房，左边有铁锨，镰刀等两三个农具，农具旁摆着一小堆木柴。除此之外，院子里一无所有。最里面是陈村家的屋子，一个破旧的土胚房，墙外的白皮已经脱落殆尽，土砖堆起的墙壁坑坑洼洼的暴露在外面。

“陈老爷子，陈老爷子在家吗？”张勇在院子里边走边喊。

到了屋门口，也没有听见陈老爷子的应答，张勇掀起了已被摸得乌黑破旧的草帘子，进了屋门，李强跟在后面也进去了。

屋子里和院子里一样。简单的一张床，一张饭桌，两条板凳，一个土灶，灶台上黑乎乎的，旁边放着一个案板。

“陈老爷子，陈老爷子”张勇坐在床上叫着床上瘦弱的老人。

老人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像是空荡荡的袍子，衣衫上打了几个大大的补丁，脏兮兮地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几只苍蝇在旁边飞来飞去。衣衫笼罩下的老人，满是皱纹的皮肤松垮的包裹着骨骼，做着最后的掩饰。老人的头上几根稀疏的银发黏在头皮上，整个嘴部凹陷下去，眼皮也无精打采的铺在眼球上，脸上黑斑青斑遍布。

叫了两声，老人毫无反应。张勇慢慢地将手伸向了老人的鼻孔。

“怎么样？”李强问道。

张勇看向李强，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几天，李强住在张勇家。张勇主持村里人安葬了老人，李强也多少出了点力。李强开始逐户寻访全村住户，询问他们最近几天有没有见过陈村，他们都回答说没有。有的人回答时眼神有点躲闪，有的人则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好像早已司空见惯。但无论怎样，他们的答案都是没有。

李强开始陷入绝望，和张勇老师一块到镇上派出所报了案。

再过了一段时间，派出所方面没有任何消息，李强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无可奈何之下，离开了村子。

李强走后，再没有任何人记得这个村子有个叫做陈村的孩子。

回到原来的岗位上，李强重新开始繁忙的工作，也不再记得自己曾经找过一个叫做陈村的人。

派出所的警察则自从做完报案资料后，便把材料放在一堆丢失人口资料中，再也没有拿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