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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舒子澈
第二十六章 锋芒敛
其实从一开始雪莲就知道自己已经走进了一个根本就不能回头的梦境。现在所做的一切也不知道在将来会收到怎样的效果。但是一旦开始了，按照她和他们的习惯，退路已断，只好向前。
周瑜看到那个一袭红色的男子，他依旧那样张扬，虽然有时候这样的骄傲也会让人感到刺目而不可直视，但对于周瑜来说，这是一种温暖。
他想开口告诉眼前的人他是有多么想他，但甫一开口，话语就变得异常锋锐：“呵，孙伯符，你如果真的想要现在就带我走，自然是可以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不再等等？你留着我一个人守巴丘自己先行，又让我做了十年的无根之萍，难不成就这样揭过这一页么？你以为我周公瑾对你在意就不必偿还？！”
可这些话，到底还是因为他私心里想要完成那个一直以来的心愿。
孙策苦笑一声也不说话，心里却将雪莲的告诫重复了千万次。现在她还能够在一定程度下保证他和其余人的安全，但经过了战场和私心打磨这一切又会成为什么？
“公瑾莫再生气，策离了你也会疼得撕心裂肺的。”孙策不是不知道周瑜的心里在想着什么，毕竟他们已经并肩作战长达十年之久。但是他不能，他不知道接下来的路到底还要怎么走，再说……
其实只要有周瑜陪在身侧，哪里不是好地方呢。
看着远处还在极力劝说周瑜的孙策，郭嘉挑了挑眉颇为不屑。“谁不是爱最后都要放手的，现在再怎样到将来不还是尘归尘土归土。”闲闲地叼着一枝花，他站在如履平地的船上，目色嘲讽。荀彧叹着气又替他裹了裹身上的狐裘。雪莲极目远望，心底似乎在翻腾不知所谓的泡沫。这大概就是身心都被幸福融化了的私心的惩罚，
“所以现在，你想我们去往何处呢？”荀彧抬了抬眼皮，看着这个凭栏遥望想把自己的存在感尽量降低的女子，问出了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吸了口气，她也只说了十二个字。
“等他们回来罢！不过照我说，文若这大汉尚书令都愿意为了我放弃自己的执着，周公瑾……又是何必。”郭嘉靠着荀彧，模样懒散怠惰。
恰巧听了这话的周瑜默然，他本想说孙权还小，就听得荀彧温润的声线：“奉孝，话可不能如此说！若我等未曾与曹孟德决裂至此，谁又会想过？”
想想孙策走后自己受到的种种殊荣在最后都莫名其妙地被安排妥帖，周瑜终于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孙权自己也有足够的手段了。
雪莲咬了咬嘴唇，最后抬起头：“那么说定……我们，去西川？”
“西川”二字一出，周瑜的呼吸都有些不稳定。不知道雪莲是不是故意这么说。如果是，那她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如此精准地把握自己的思想？
“雪莲，你不征求一下周郎意见？”郭嘉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周瑜倒是想赶在这之前说些什么，却听见一丝声如蚊呐的询问。
“雪莲只是想让周郎看看……那里的湖光山色，风情地貌。不知周郎还有无别事要在蜀地操办？”
她……是故意的吗？周瑜的牙有些疼。自己分明是计划着要去攻打蜀地的，却阴差阳错地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让自己做何回答才好？难不成就自己这四个人，在西川逛几圈就能让刘璋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
“其实公瑾难道不觉得，我们得到与否都没关系，重要的其实是别让想要觊觎这块地方的人得逞吗？”郭嘉与荀彧对视一眼终于笑嘻嘻地开口。这么一说，一语惊醒梦中人，周瑜的眼睛里重现闪现出亮光。
是啊！在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上做一些手脚，不也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吗？可是郭嘉和荀彧与曹操的关系真的就如自己方才无意之中听到的窃窃私语这般吗？深厚的十几年的交情，曹操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郭嘉和荀彧双双选择了离开？
周瑜霎时间感到自己是有一种别样的幸运。最起码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人对自己是何等推心置腹！
“难道你们真的不打算将这个西川收归曹孟德所有？”周瑜还是保持了自己应有的高度警惕。
和谋士在一起就是如此！如果说一开始雪莲还有些不适应他们相互之间没完没了的试探与揣摩，此刻她也只好去试着接受。而且她经过这之间的种种后也明了了这种事情是根本不能去阻止的。最起码现在的周瑜还不能接受他们马上就要退隐一隅的事实。相比之下孙策反倒是一言不发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郭嘉落落起身，对着周瑜微微一笑道：“周公瑾，我郭嘉说过的，代价就是你离开锦绣江南。想必公瑾机智过人又耳聪目明，应该还不至于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就此将我那一番话忘记。那么我倒是想问问公瑾，难道公瑾以为当日嘉所说的离开难道只是说人的身体而不包罗心灵么？再者说来，即便嘉和曹孟德关系再好的时候也不会对外人直呼他的名讳，这一点想必公瑾也是一样的吧？即使在私底下你可以叫这两兄弟伯符和仲谋，但是在重要的场合之中公瑾是不是也一样地要保持自己作为一名臣下所该有的让人钦服的礼仪呢？这么说，公瑾你现在可还有什么关于此事的疑问？”
他这一番话简直是一气呵成再不受到任何的阻碍。自从跟着曹操南征北战之后郭嘉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说过话了——倒不是因为曹操拘束，而是他为了自己和文若的安危也要多加小心，谨慎言行。再不能像先前还未曾被拘束那时候一般。荀彧很清楚郭嘉失去了束缚之后毒舌指数将会直线上升数个等级，倒也不做什么举动。
周瑜淡淡一笑：“奉孝兄这么说来可真是叫瑜吃惊，瑜日夜操心着也是真不曾想过他能真的逼迫两位到如此地步。不过也罢了！既然你这么说，再怀疑下去难免伤了和气。虽然不缺些许调停，但毕竟不合时宜。”
“是时候暗地调停了！”收敛锋芒，一击必杀……这才是谋士在暗处动作的精华和主旨！郭嘉这么想着的时候眼睛还是对着荀彧的，存着丝丝缕缕小孩子撒娇邀功的意味，看得人心痒难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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