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萱带着两位公主来至大殿,昭仁公主张开双臂跑向崇祯。
“父皇,父皇!”稚嫩的声音在空旷的殿中响起。
望着心无芥蒂跑向他的幼女,崇祯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皇儿,快过来,让父皇抱抱!”他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说着,蹲下身子,张着双臂迎接他的小女儿。
“数日未见,皇儿都想父皇了!”昭仁搂着他的脖子,蹭在他的怀里,撒娇似的说。
“父皇也想皇儿!”看着怀中的幼女,他的眼中无比复杂,有疼爱,有怜惜,有痛苦,有哀伤,还有泪水。
昭仁伸出小手,给他擦拭了眼泪,她不明白,父皇为什么哭了?
崇祯再也抑制不住悲伤,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后,默默地流泪。
一旁的长平公主不免哀伤地说:“父皇,听闻母后和妃嫔均已自缢,如今我们又该如何自处呢?”
崇祯从悲伤中清醒过来,他抬起头,环顾着大殿四周,半晌才说:“大明即将灭亡,你我焉能安之若素?”
“父皇带着我与昭仁一同逃出京城吧!”长平目光灼灼地说。
“逃?李自成已经攻破京城,这天下已非朱氏大明之天下,我们能逃到哪去呢?”他避开长平灼热的目光,像在回答女儿,更像是自言自语。
“可是,不逃走,难道坐等李自成闯入紫禁城吗?”长平还想劝他离开京城。
“坐以待毙岂不是自取其辱吗?我大明立国二百七十余年,不投降、不纳贡、不割地、不赔款,这数百年的气节焉能毁于一旦?”这话一出口,他好像越说越振奋,似乎已经立志成为舍生取义的典范。
“如果没了性命,空留气节又有何用?”长平大着胆子质疑着她的父皇。
“国破即是家亡,农民叛军势如土匪,如果被俘必会遭受凌辱,其境堪比北宋皇族女眷,皇儿乃冰清玉洁之贵躯,岂可受此奇耻,辱没皇族威仪。我儿可效后妃为保节操自缢殉国。”崇祯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哽咽,令人倍感悲凉。
长平公主怕了,往后退了几步,嘴唇颤抖着说:“父皇,节操固然重要,可是你看看昭仁,她才只有五岁啊!”
寒萱看不过,她想为公主做点儿什么,于是连忙上前跪下进言:“陛下,稚子无辜!请放两位公主一条生路吧!”
崇祯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略过她,走至长平公主近前。
“皇儿,黄泉路上并不孤单,后妃们已在途中相候,去吧!”说着,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不要啊,父皇,请您饶皇儿一命吧!”长平公主一边后退一边哭着求饶。
崇祯知她没有勇气自裁,将怀中的昭仁放在地上,一转身抽出事先准备好的宝剑。
“父皇饶命,父皇饶命!”吓得长平公主大声哭了出来。
崇祯仍步步紧逼,待走至近前,终不忍以剑刺杀长平,于是用衣袖遮掩面部,心一横,挥剑向前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寒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用力拉了长平一把,长平顺势躲闪。然而,终究未能躲过这一剑,它硬硬斩断了长平的左臂。凄厉哀嚎之声顿起,她惨叫一声倒地昏迷。
昭仁公主何曾见过如此阵仗,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遮面的崇祯听到长平的凄惨之声与昭仁的痛哭之声,扯衣遮面的手颤抖不已。
半晌之后,他放下衣袖,一眼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她已失了左臂,终不忍再补一剑。
回转身来,闭着眼睛刺向哇哇大哭的幼女。一剑穿心。昭仁的哭声戛然而止。
跪在长平身边的寒萱猛然惊醒,她没想到伤了大女儿之后的崇祯这么快就砍杀了小女儿。
一切都晚了,她来不及阻止,昭仁公主就命丧黄泉。话又说回来,即便她及时扑过去阻止,真能挽救昭仁的性命吗?肯定不能。
崇祯抱着昭仁的尸体,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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