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祭

文/小魏

我曾遇到过这样一个人。

她分明温柔和煦笑靥如花，却内心执拗悲伤、倨傲清冷得像只冷血动物。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我会将情感沦陷在这样一个复杂的人身上；在此之后，我便再也没有遇到这样的人。

01 去年今日此山中

我出生在一个商贾世家，父母犹在，家境却每况愈下。

自小的时候，关于可婚配对象，我便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城内首富之女，一个是我的远房表妹青青。

一则为财，一则为义。两者都是为了全乎父母的心愿，却从未问过我是不是想要。

那日是和好友去郊外踏青，无意走散后，我被一大片灼灼的桃林吸引了过去。

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我不由得痴了。

倏忽间听见一个声音在娓娓吟诵：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那是一个绝美的女子，眉眼带笑，细语低回。

她说，你好呀，我叫桃花。

02 人面桃花相映红

来不及思考更多，我拔足飞奔回家。

我那云游四海的师傅曾多次告诫过我，若是在荒郊野外碰到异常的事情，那一定是鬼魅作怪，避之则吉。

我及时避让了，却在那之后的几天都魂不守舍，脑海中一直在反复回响那个断冰切雪般的声音以及那一张不似凡人的容颜。

家里的生意没给我太多的时间胡思乱想，一个亏损太多的酒楼--桃花楼囤积了大量的酒肴，却因无人光顾，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哦，又是桃花。

我却蓦地来了灵感，把酒楼门脸撤掉，换回平平淡淡的样子，提书一副“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挂在门前。

派人去摘了几株灼灼的桃花，求青青帮我研制新酒，酒的名字就叫“断肠”。

青青深谙苗疆之术，我对她既敬又怕，但此时却是顾不得那许多了。

03 人面不知何处去

这么一个兴头上的决定，没想到收效斐然，家里生意终于有了起色。父母老来宽慰之余，敲定了我与青青的婚事。

这时一直以来都在试图情感压抑的我才意识到我是不甘心的，我不能娶别人，我要桃花。

我开始天天跑去郊外的那片桃花林转悠，向方圆十里所有农户打听桃花，却始终一无所获。

好像她本就不存在，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04 桃花依旧笑春风

青青死了，在我们成亲的前一天。

她身着大红色的嫁衣，胸口上隐隐有着一个巨大的洞，死状可怖，暴尸在灼灼的桃花林中开得最烂漫夺目的那一棵桃树下。

发现尸体的人说在青青的尸体附近，看见了一个身着绯衣、面似桃花的女子，见有人就立即离开了。

我怀疑凶手是桃花，我又多么希望不是她。

我决意在暴尸地点等她，我想当面质问清楚：她有没有杀害无辜的青青，她为何突然消失，她为何不肯见我…

在苦等了七天七夜后，我因断食得太久昏死过去。在意识似有似无之时，仿佛听见了那个在我脑海中千万遍的回响过、故无比熟悉、却变得咯吱咯吱的声音。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都…去死…吧…

我终于等到她来了，还是那样一张绝美的脸，只不过拖着笨重的躯干。

她亦步亦趋的向着我的方向挪过来，脸上变幻着时而明媚、时而清冷的狞笑。

她伸展着长长的根须和枝丫，挥舞着依旧灼灼的桃花，并将它们准确地插到我的胸膛里……

小魏 | 依仗文字在非常热切而努力地爱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