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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小编辑探访扶伤堂,老中医细论两味方

第一回 小编辑探访扶伤堂,老中医细论两味方

作者: 古静安 | 来源:发表于2020-05-16 18:59 被阅读0次

古静安

吴澜镇地处桂南,归辖于仙壶市,近山抱海,四通八达,物产极盛。县志有载,此地自宋代便有人居住,因其扼据要道,更兼奇山异水,南近交趾,明朝时曾现过商贾往来,车水马龙的一派繁华景象。自清代后吴澜镇才开始渐渐衰落。

镇中心至今仍保留有几处砚台买卖的老铺子,经风历雨,苟延残喘。其中一家名唤“涌泉阁”的老铺子,还保留着清朝时候的木匾,“涌泉阁”三个遒劲有力而欹侧险峻的欧体大字自不用多提,单只是上面那处依稀可辨的落款就大有名头,那乃是吴家祖上一位举人老爷题的字。曾有一位香港商人想出高价买走这块匾额,砚台铺子的陈老板无论如何不肯答应,陈老板当时笑嘻嘻地说:“这是祖上基业的象征,可不能让我当不肖子孙哟,文革时多少晴天霹雳也没劈坏,现今太平盛世更不能丢啊。”

“不能丢,不能丢。这手艺不能丢。”砚台铺子的陈老板这时已经到了隔壁的一家粉店吃米粉,听得店主老韦说准备关门不干,着急地喊道。

“不行了,人老了,是该享享清福了。”老韦一脸无奈,他也有几分不舍,只是儿子在仙壶市市区买下了一处房产,想接他去住,更兼自己还有一个刚满月的孙子要帮忙带着。

“老韦啊,说实话,你做的桂林米粉正宗得很,我阿陈吃了好几年,可愣是没吃腻,你这会儿说要把店关了,我怕我的胃想你。”陈老板说完又嗦了一口粉,他放了几勺天等指天辣椒酱,吃得是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不是还有‘张飞’的粉店吗?”老韦一边忙活一边说。

“张老三。那个黑鬼的苍蝇铺子,我可不敢吃。前阵子我路过他家店,还看到他光着膀子坐在店外抠脚呢。”陈老板哂笑着摇了摇手。

“老板,来碗桂林米粉。”这时一位背着旅行包的青年人走了进来,冲老韦喊道。

“好咧,十块一碗,香喷喷的正宗桂林米粉,小哥加香菜不。”老韦的普通话不是很标准,很有喜感。

青年人选了陈老板对面的座位,放包坐下,说:“不加,多加葱。”

“好咧。”老韦说话喜欢扯开嗓子吼,这么多年了,声音还是那么爽利。

陈老板已经在不住地打量这个年轻人好一会了,听他口音显然不是本地人,就问道:“小哥哪里人啊?”

青年人迟疑了一会儿,回答道:“之江人。”

“哎呀,之江的,鱼米之乡,有文化的咧,小哥喜欢写字不,毛笔字。我是隔壁涌泉阁砚台店的老板,也卖些个毛笔、印章、宣纸、镇纸、名家书画帖,待会过去看看不?来我们吴澜镇不买上一块吴澜砚收藏收藏真的白来啰。”

“好呀。”青年人回应。

老韦听到陈老板的说辞,觉得好笑,吴澜镇现在能找到的吴澜砚用手指都数得过来,镇文化馆也就收藏了两块而已。他看破不说破,将做完的桂林米粉端到青年人面前,说:“阿陈,你的店也该关了,别整天劝我。现在年轻人哪里还要写字呢,都是在电脑上打字了,刚何况是毛笔字。”

“不行,祖上的事业,不能轻易废弃,我们就应该像曹老爷子那样,活到老工作到老。你看曹老爷子,可是经常到我们店里买笔墨纸砚的。”

青年人一听“曹老爷子”,忙插话:“你们说的‘曹老爷子’是不是曹扶伤老先生?”

老韦说:“是啊。怎么,你也是外地过来看病的?”

“嗯,算是吧。”

“那你找对人了,曹老爷子医术高超,医德更是没的说,反正仙壶市里我是找不出第二个了。”陈老板说道。

“那老板,曹扶伤老先生的仙壶扶伤堂该怎么走?”青年人忙问陈老板。

“诺,沿着这条街一路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朝右拐就是了。”陈老板一手指着西面。

“谢了。”青年人回道。

“小哥,我跟你说,这曹老爷子可厉害,你看,我这肩膀,就是他治好的,吃过多少西药,差点就上手术台。结果曹老爷子十几服药就把我这肩膀治好了。”老韦挽起右袖,拍了几下说道。

陈老板也不甘寂寞,忙说:“你那算啥?去年曹老爷子还到人民医院里治好过一个很危重的病人,据说当时医院里的大夫都放弃了,曹老的儿子是院长,就请曹老过去看,谁想曹老就开了一小袋子中药,病人家属都以为曹老爷子也放弃了,开的是安慰方,可没几天那病人就下地走了,过年时他一个表兄弟到我这买对联还说起,说他现在人精神得很,还经常到江边钓鱼。这事在当时还上了市报呢。你说神奇不神奇。”

“一小袋药?”

陈老板这人就喜欢跟人谈天说地,说得来劲了,回答道:“可不是,据说曹老那副药就几克几克地开,药费都不到十块钱。”

“啊!”青年人大惊。

“曹老爷子真是神人啊,小哥,你是什么毛病,方不方便说?”老韦搬过凳子坐下说道。

“也没什么。”青年人摆摆手。

韦、陈老男人深谙世事,见年轻人并无不适,以为他或有什么男科疑难。忙止住话题,吃粉的吃粉,煮粉的煮粉。青年人这时才有功夫看桌前的那碗桂林米粉。

圆溜溜粗大的粉线作铺垫,上面是炸花生、炸黄豆、酸笋、酸菜、叉烧、炸猪皮、火腿、腊肠、葱花等配菜,再辅以黏稠香浓的卤水。看似平淡无奇,但是搅拌过后,一口吸溜,味蕾中那份咸香,卤水的那份缠绵确实让人印象深刻。青年人也曾到过桂林,可即便是所谓的最正宗桂林米粉都不及这碗粉味道的七分。

“老板,我在桂林都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青年人不禁夸赞。

“那是,我们家的桂林米粉可是真材实料,尤其是卤水,祖传的秘诀,用到了好十几味的香料、药材,简直是国家保密配方。”老韦自诩道。

“老板,听你口音不像桂林人啊。”青年人说道。

“我爷爷那一辈迁过来的,祖上是桂林的。”老韦说。

青年人吃完粉,喝完汤,收拾一下,辞过韦老板,径直奔向曹扶伤的仙壶扶伤堂去了。

吴澜镇南街,在镇上裁缝张的小店处向东分出一条小巷,沿小巷走十几米,稍微一抬眼便可看到一块匾额,上书了“仙壶扶伤堂”五个大字,落款正是钱何喜的号——“石糊涂”。

钱何喜是曹扶伤的一生挚友。当日曹扶伤老爷子初收到匾额的时候很是欢喜,可当眼光落在这“石糊涂”三字之时,饶是他心境已是十分开阔,也免老脸一黑,在心底咒骂起钱何喜。曹扶伤行医一生,最是小心谨慎,岂容得“糊涂”二字?原本打算叫钱何喜去掉那三个字的,却被老友调侃了一句,“仙壶曹老手这心境还是修炼得不咋地,尚未到我老钱逍遥之境界。”一时语塞,最后也就作罢。

且说这“仙壶扶伤堂”,走进里边便可以看到一张颇为普通的木桌子,只不过这桌子看是有一定年头了,大半的地方掉了漆,桌边沿处还有些许蠹虫咬过的痕迹。这桌子虽是那么烂了,可曹老依旧不舍得扔,他就是这个性子——恋旧。

桌子上显得十分整洁,只摆了四本书、一本簿子、一沓处方笺、一个号脉枕和一只按动中性笔。这四本书分别是《伤寒杂病论》、《针灸大成》、《传家宝方》、《石室秘录》,这簿子自然是记录医案的,用时将处方笺与复写纸盖在上面,一天往往可以用完一沓。几十年下来,曹老书房里的簿子早已堆积如山,亏得这几年自己孙子研究生毕业回来帮自己整理医案,录入电脑,不然曹老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写了三十几万份的病案了。这《传家宝方》本是曹家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是曹家那位第一个学医的先人从其老师处得来,其中有大量验方,可谓不传之秘,而且经了曹家多代人行医经验的积累,此书得以不断充实。

曹老对这四本书已然是烂熟于胸,实是没有必要翻看的,但曹老说:“这哪行?书读百遍其意自现,我每次重读这些经典,都会有一番新的收获,五十年来读之不下百遍,可搁现在,我还能读出许多以前从未领悟的东西。”

曹老还有一个习惯,便是对书中应验的方法、方剂都会用红笔批注上一个“验”字,五十年来他的书烂了几十本,每每要换一本新书,他便会很仔细地将自己的朱批进行战略性转移。

相比于那张斑驳的桌子,临靠着的椅子可就与之形成了对比,曹扶伤自认为自己不怎么会气功,可终归是坐坏了四把椅子了,而此刻的这把椅子,正是钱何喜送的。木料是名副其实的小叶紫檀,明代的款式,钱何喜的手笔。原本曹扶伤是死命拒绝这份厚礼的,可钱何喜说了,如果曹扶伤不要,自己就烧柴火取暖。钱何喜是什么性格,这名字就说明一切了,曹扶伤不忍心暴殄天物,只好收下。

曹扶伤的这间小医堂除了桌椅,还有给病人坐息的皮质沙发,却并无药柜,病人来此皆是为他一张处方,取药时需到镇上的百草药房去买。故而这间诊室虽小,却也不显拥挤。

再环顾四周墙体,即被刷成了浅绿的颜色,颜料用得极淡,给人以舒适感。正门对进去的那面墙直挂了一张画像,画上的是一个面容清癯,白须雪发,头戴纶巾,身着素袍,手展纸卷,做沉思状的老人。

张仲景像

而两边墙上,东边即沙发摆靠的墙面上挂的是分别印有孙思邈大医精诚格言、经络走行的挂图,西边则是稀稀落落,没有规则地贴满了古今医家的画像照片,古代有许叔微、李时珍、王叔和、李东垣、钱仲阳、傅青主、徐灵胎、叶天士、王孟英、黄元御等,近现代有曹颖甫、范文甫、唐容川、陆渊雷、胡希恕、蒲辅周、刘渡舟、任应秋、赵绍琴、李翰卿等。

钱何喜曾经问曹扶伤,为什么没有放华佗、扁鹊的画像照片,曹扶伤回答说:“扁鹊华佗,谁知道是不是史书上吹嘘得厉害,史书上那些个医案写得太玄,夸大了,他们没有留下什么著述,没有让我老曹心服口服。”

曹扶伤向来不喜欢厚古薄今,他一向厌烦别人说中医界一代不如一代的言论,他这样解释:“这历史总是向前发展的。就像说,你再怎么觉得埃及人建造金字塔是多么不可思议,也不能将其与我们现在的六七百米的高楼大厦做对比。中医不是一代不如一代,而是一代又一代的人厚古之中医薄今之中医,厚西医薄中医。”

诊室西北角上,有一具花架,上放了一盆墨兰。兰花在曹扶伤的照料下长势葳蕤,发出隐隐的幽香。

诊室相邻的是一个单出来的小房间,那是给病人施针时用的,摆有三张专门的铁架床,床与床之间有屏风隔开,房间装上的变频空调,经常是到冬天才开。再要沿走廊走进还有一间藏书室,几乎藏尽了市面上能买到的中医经典著作。

青年人并没有表明身份,而是在皮质沙发静坐等候,看着曹扶伤给病人诊病。曹老思路极清晰,虽已是杖朝之年这身子骨却还很硬朗,头发虽将近白了一半,可听得他语声朗润,中气十足,青年人又是一惊。

诊病

青年人等了一会儿,按捺不住,就凑上前看曹老开方。曹老感知到他,会意一笑,继续处方。

只见曹老在处方一栏写道:“

大黄9g  甘草 4.5g

两剂,水煎,空腹服。”

曹扶伤写得一手唐灵飞经,故而随用中性笔,却也有几分唐人小楷的神韵。

青年人是大为惊讶,倒不是在字上,他关注到的是这单只两味药的中药方子,不禁问道:“老先生,这不是大黄甘草汤吗?这位患者的病已经五年了,就凭这两味药真的可以吗?”

患者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身旁站着他的母亲,他们是从外省远道而来找曹老看病的,吃了多少药,有名的中医西医瞧了个遍,都治不好这隔三差五吃东西就吐的毛病。小伙子五年来形体消瘦,瘦骨如柴,几乎成了废人。此刻看到这位据说医术高超的老中医只给他们开了两味药,如何不是心下一凉。那个患者的母亲忙说:“是啊,曹大夫你就多开点药,我们还是有钱买药的。”

曹扶伤先是看向那个青年人,问道:“你是……”

青年人回答道:“曹老您好,我是《岐黄》杂志的实习编辑文言,就是文言文的文言。我之前在之江中医药大学读过五年的本科。”

“嗯,很好,还没把老师教的东西忘了,还记得这是大黄甘草汤。”

文言心中是一肚子好笑,觉得这个老中医真是有趣,大黄甘草汤本就是以药味命名的,哪里有会忘记的道理。忽然又觉得曹老可能犯了糊涂,如此复杂的病居然只开几味,跟开着玩似的。

曹扶伤这时看向病人,笑道:“不要担心,我还没有糊涂到看不了病的程度,你这病,两味药就够了。”

“可是,这药真的行吗?曹大夫,要不你多开些,我再多给钱就是了。”患者的母亲显然还是不相信。

曹扶伤这时也不回应了,把自己的处方笺翻过去,就对着文言说:“小文,你把一下患者的脉象。”

文言这时候心虚了,心道:“我不做中医好多年,大学毕业完压根就没有上过临床,以前老师教脉诊也只是草草带过,这下是关公门前耍大刀,鲁班家里弄斧头,尴尬要死。”

硬着头皮三个手指搭上去,第一感觉就是脉象很快,犹豫良久,吞吞吐吐地说:“是……是数,数脉。”

“嗯”曹老点了点头,“是滑数的脉象,右关滑数独显。你再看看舌象。”

文言才小激动片刻,就有提着心去看患者舌象,迟疑片刻,说道:“是黄厚苔。”

曹老又点了点头,说道:“舌质红,黄腻苔。再来个腹诊。”

文言虽是两次说的意思都不差,可心底里越发的虚了。心中一阵祈求:“老爷子,我求求你了,给点尊严活下去吧,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砸了之江中医的名声了。”可这身体却表现出一份从容不迫,按在患者的腹部,问:“疼不疼?”

患者有气无力地回答说不疼。

文言这时或许是过于紧张,脑子搭错了线,一时激动地说:“这是虚证。”他记得老师教过的,拒按为实,喜按为虚,按下去不疼才喜按嘛,加之患者久病体虚,想来是虚证无疑。心中颇是一阵小得意。

曹扶伤笑了笑道:“不及格,回去重修,哈哈。”

文言忙问:“还请曹老赐教。”这下丢下心底里的包袱决定将丢脸进行到底。

曹扶伤坐直身体,润了润嗓子,好像回到了当年在岭南中医药大学执教的岁月。曹扶伤说道:“中医讲究四诊合参,方才你仅凭腹诊和表象就判断患者为虚证,没有结合舌脉,实属犯了大忌。舌脉都指向实证,实属热邪为患,《内经》上不是说吗?‘诸逆上冲,皆属于火’正是这个理。我开大黄甘草汤,乃是根据舌、脉、证而来,至于说腹诊,也不能死守成规,你只知道按之不痛,却未曾感知按下去有抵抗之力,久病也未必是虚证,一切都要具体分析。诊病先明八纲,再结合仲景方证,才能无往而不利。”

文言听了曹扶伤这一段论说,如醍醐灌顶,一下子热血上涌,发誓以后要多抽时间温习中医知识,做一个合格的中医人。

“小文,大黄甘草汤的条文还记得吗?”

文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还给老师了。”

曹扶伤朗声念到:“‘食已即吐者,大黄甘草汤主之。’在仲景方证这一块对上了,那么八纲呢?大黄甘草汤能清泄中焦实热而患者的种种表现又都是胃热上冲,八纲也合拍,就是它了。还需要加什么药?当日之江的范文虎先生谓‘用药如用兵,将在谋而不在勇,兵贵精而不在多,乌合之众,虽多何用。治病亦然,贵在辨症明、用药精耳。’正是这个道理啊。”

文言听得曹扶伤一阵引经据典的评说,心中着实佩服,方相信曹老辨证用药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并非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当即说道:“听曹老您的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这一趟仙壶没有白来啊。”

看着文、曹二人这番对话,尤其是文言最后的佩服话语一处,患者及其家属这才放下心,觉得可以尝试,取过药方,付过五十块诊费离去。曹老最后嘱咐了一句:“五十元诊费是包治这个病的,服完药还要来复诊,看病情发展再行用药,切记。”

文言原本对曹老这五十元诊费颇有意见,心想,曹老怎么不学学人家一些老中医收少一点钱啊,但仔细想,又觉得曹老的这个规则有他的道理。文言在心底里这样盘算道:

一是诊费五十元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去医院看一个病不止这个价的,更何况曹老的疗效有目共睹;

二是中医是术不是职业,中医师应该卖技术而不能指望卖药,文言见过不少诊费收得很少,开药却开得繁杂昂贵的中医师,更何况曹老的诊所只负责开处方不负责卖药,撇清了跟药店的联系,开起药来也少了拘束;

三是诊费不高些病人不容易记得疾病给他的教训,坏的习惯照样继续,不把生病当回事;

四是曹老并不是爱财之人,他之前也曾了解过,曹老的收入向来都是用于帮助那些大病而无钱支付手术费用的患者的。

五是曹老的诊费是按疗效收费的,没有疗效退还诊费,这也是对一名医者的锻炼。

文言想到这里,还有些小激动,心道:“曹老的这个诊所的模式或许可以给其他中医诊所以启发。他见过太多把中医诊所开成中药店的情况了,曹老的这一做法无疑为中医诊所保持初心的提供思路,可以在《岐黄》专门开辟一个专栏介绍一下,探讨一下对中医发展有力的经营模式,经济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动力,金钱不是万恶的,关键是金钱必须在一个合理的规则下流通,才能物得其所,物尽其美。”

这时候又来了一个病人,要治夜半发热的毛病,曹老经过辨证后开出了《千金》三物黄芩汤。其间也没有再考查文言的意思。

到了下午五点,病人才刚好走完,曹老得知文言这次前来是为了撰写一篇关于他的治学文章,放到《岐黄》杂志的“名老中医治学录”一专栏。曹老不是第一次经过这样的事了,就想带文言上二楼一边喝茶一边聊天。谁知又有三个人走进来,明显是一家子人,一对夫妻和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女孩提着礼品盒。

曹扶伤认得这一家子,从小女孩道:“小蝶,你这是。”

那个叫小蝶的女孩回答道:“曹爷爷,我妈妈说了今天是你的八十岁生日,所以我们特地带了礼物送给你。”

曹扶伤假装一脸愠色冲小蝶母亲说道:“我都说了,不许给我送礼,再这样我可不给你们开方子了。”

小蝶母亲说道:“曹大夫,这礼物真的是我们的一片心意,请你一定收下,要不是你,我们小蝶也不可能这样健健康康的。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相当于是救了我们一家,这点小小心意,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们真的会过意不去。”一边说,一边暗推着小蝶。

小蝶忙走上前,一脸祈求,“曹爷爷你就收下吧,这是我姑姑自己种的茶叶,可香了。曹爷爷你就收下吧。”

曹扶伤的心软了,接过茶叶礼品盒。“好,我收下,谢谢你啊,以后好好学习,你若是能学医,将来救死扶伤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我将来一定学医,而且要像曹爷爷一样,成为一个救死扶伤的中医大夫。”小蝶的眼神中满是真挚,她的脸上满是笑颜。谁能想到,三年前,她因家中煤气中毒导致四肢瘫痪,求医一年无果,在曹老两年的不懈努力下,运用针灸术治疗,最终基本痊愈,两年来曹扶伤不知道用掉了多少根一次性毫针,但最后也只是象征性地收取了五十元诊费。两年的治疗,一次次小奇迹的积累,使得小蝶萌生了学医的念头。曹扶伤很高兴自己为中医事业播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那就足够了。尽管离开院校多年,他始终未放弃过传承医道。在曹扶伤的认识里,中医的医道就是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的道,名利皆不能使他快乐,唯有患者病愈的笑脸是他快乐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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