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换我，怕是做不到这样。站在她的摊前，我每每都会这样猜想。

这次别给钱了，每次都这么生分，哪像同学？她一边麻利地将称好的水果袋子递给我，一边笑着抱怨。伸过来的手黑红粗糙，纹路里填着一些杂色。一个上午菜场卖菜、下午街角卖水果的女人大概是没有多少心思去注意自己的手的，我想。

我与这双手推让着。慢慢的，它幻化成细长白嫩的样子，修剪齐整的指甲闪着艳艳的红。那个时候它属于一个花朵样养尊处优的女人，而不是眼前这个被生活的风霜磨砺着的她。

都三年了，他还没有消息？我小心地问。

有，钱花光了，那个女人把他甩了，他也没脸回来。声音平静，语调平缓，听不出怜悯或幸灾乐祸，仿佛置身事外。她的头没抬，双手麻溜地将破了皮的果子拣出来放进旁边的桶里，又将散落的果子重新码放齐整。

活该！我替她叫屈，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让一个渣男败了，让花一样的她如今受这份辛苦。

你可不能心软，他有脸回你也不能轻饶了他，想当初追你的人都够一个加强排了，他还不知道珍惜！我愤愤道。

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抬起了头，目光软软地拂过来：我该谢他，让我清醒，重新做回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玩偶！一字一顿，不疾不徐，却坚定有力，看得出不是激愤之辞，也没有揶揄的况味。

妈，我换你。一个阳光少年旋风般地就站到了摊前。

我看到她的眼睛、嘴角都盛满了笑，像一朵盛开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