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欢乐颂》的朋友都知道，樊胜美有一个无所事事不成器的哥哥。他让樊胜美操碎了心。我和樊胜美一样，有一个这样的弟弟，他让我恨之入骨，却无法抛弃。
我的弟弟叫米康。我的父母养育了我们姐弟四人。我是长女，其次是妹妹，比我小三岁，米康是长子，比妹妹小一岁，最小的弟弟，比米康小三岁。
我和妹妹是60后，米康和小弟是70后。我们姐弟四人在上学期间只有米康不喜欢学习，整天和一帮不学习的混混在一起，不是用胶水堵班主任办公室的门锁孔，就是和另一伙混混打群架，让父亲和学校都感觉头痛。好不容易捱到初中毕业，高中没考上，只好家里蹲。父亲为了让米康能够就业，就托人把米康弄进一家职业高中，混了一个职业高中的毕业证。职高毕业后，米康在家待业一年多，恰巧父亲所在的单位银行招干，内部子女优先。米康顺利参加了工作。
记得在去银行上班报到的头一天晚上，父亲将米康叫到跟前，对他进行了上岗前的训话，现在想起来都是那么的语重心长。父亲说：“在银行工作，每天都要与钱打交道，这些钱都是客户的钱，不是自己的钱，不能有贪占之心。这是铁的纪律，你必须做到这一点。否则，你就会犯错误甚至是犯罪，要坐牢。我在银行工作几十年，心中一直牢记这个铁律。我希望你也能牢记这一点，这个底线不能破。”米康听了父亲的话，神情庄重地点点头，表示记住了父亲的话。
就这样，米康成了银行的一名职员，头几年他兢兢业业，早来晚走，从没出过差错，深得领导和同事们的好评。
父亲因工作需要调到另一家银行担任副总，米康也在父亲的协调下调到上一级银行储蓄科工作。工作的变动让米康手里有了点小权力，储蓄科可以办理小额贷款，但审批权掌握在科长手里。米康因为结婚装修新房手头没钱，便动了歪心眼，他仿冒领导签字，贷出了十万元的贷款用于结婚收拾新房、置齐了所有的名牌家用电器。当时我就觉得很惊奇，问他哪里这么多钱，他说借的，我也没多想。这样米康顺利地举行了盛大的结婚典礼。
时光荏苒，转眼就到了年底，银行一般都在年底结算收账。一天，父亲打来电话，说米康失踪不知去向。问我米康是否和我有联系，我说没有联系问父亲出什么事了。父亲说目前还不清楚。又过了几天的一个晚上，父亲带着米康来到我家，问我如果贪污公款十万，能判几年，并让我帮他查一查法条，我找出刑法，告诉父亲，贪污十万要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父亲听后，脸色很难看，问米康这十万元都干什么用了，米康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我对父亲说：“爸，米康触犯了刑律，要坐牢的。咱们得帮他一把，不能让他进监狱呀！”父亲听完我的话，什么也没说，领着米康走了。
过了几天，妹妹打来电话，说米康上班了。父亲拿出积攒了一辈子的存款替米康堵了窟窿。我当时手里仅有一万元的积蓄，给了父亲。
转眼一年又过去了，还差一个月要过春节。米康又开始不上班，单位打电话给父亲催促米康上班，父亲四处查找，终于找到了米康。果然不出父亲所料，他又重复上次的手段从单位整出十万元挥霍掉了。这次父亲没了辙，全家都已经倾尽所有无能为力了。父亲不停地盘问米康十万元用在哪里，米康一会说东，一会说西，领着父亲满世界找钱。在此期间，米康与一歌厅小姐混在一起，包住在一家豪华宾馆，手中的钱挥霍光以后，他让那个小姐打电话我父亲，说米康喝药自杀让父亲带钱救人。父亲打车去那家宾馆，打开房间，只见几个安眠药的瓶子摆在桌子上，人已不见踪影。
过了几天，公安局打来电话，通知父亲米康涉嫌贪污公款已被刑拘。父亲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心慌意乱，打电话告诉我，我劝父亲，米康已经丧失理智，谁也没有办法，任由他去吧，也许监狱能让他恢复理智。您已尽力了。米康被判了六年。妻子带着刚满一岁的女儿与他离婚。
2001年刑满释放，回到父亲家。此时母亲已经去世，父亲再婚。在父亲家里，米康无事可做，便一支接一支地吸烟。没钱买烟就偷偷变卖父亲家闲置的东西。一天父亲发现他的数码照相机不见了，问米康，米康不承认是他拿去了。父亲很生气就把米康撵出了家门。米康身无分文，流浪街头，正值夏天，他就在公园长椅上睡觉。饥饿难忍时米康就去妹妹家按门铃，说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求姐姐给点钱。妹妹给了米康一百元，他又无了踪影。过了几天他又跑到弟弟家要一百元解急。他不找我是因为我住在另外一个区，离父亲家较远。
记得有一个星期天，我带着女儿去弟弟家玩，走到楼下，看见楼的另一头有几个人在那里走动，其中一个人的背影特像米康，我没多想就上楼了。过了几天，弟弟家就被盗了，电脑电视洗衣机都被偷走。门锁没有被撬的痕迹，弟弟弟妹判断是熟人所为，再一想只有米康有他们家的钥匙。因为弟弟曾经把房子租给米康住过一段时间，因为米康没钱交租金而被收了回去。小弟住进去以后也没换锁，才出现了这一幕。弟妹小雅异常气愤，本来贷款买房压力就大，又被偷盗还是亲人所为，经济上更加雪上加霜，因此她义愤难平，她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小弟和我们家人身上，她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找米康，我说我也找不到他，小雅就说我包庇米康。我无言以对，只有生闷气。
转眼到了十一月份，天渐渐凉了。记得一天早上，我准时到单位上班，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发现门半虚半掩开条缝，我意识到我的办公室被盗了。我推门进屋，发现老式铁皮卷柜被撬开，卷柜里值钱的东西全部被盗走。包括我结婚后积攒的金银首饰价值三万多。领导怀疑我是监守自盗，我无法自证清白，心理暗想一定是米康给人提供线索事后与人分赃。我心里明知，却无法说与人听，更不能对警察说是我弟所为。我的办公室被盗案在公安机关大力排查下毫无结果，不了了之。过了几个月，公安方面传来消息，我的办公室被盗案被破获，有一名嫌犯交代了盗窃我办公室的全部经过，但没供出米糠，因为米康又报了假名字。米康再次逃脱了法网。
父亲对待米康那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并未让米康反省自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在那种生存成为第一要务的时候，米康根本没有时间思考是谁的过错，眼前最需要解决的是饿肚子的问题。米康既不愿意去吃苦挣钱养活自己，有没有胆量去社会上偷和抢，因为他尝过蹲监狱的滋味，不想再进监狱。所以他选择了偷窃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他觉得这些亲人不会忍心把他送进监狱，他想的没错，他一次次地抓住了亲人们的软肋，一次次地将刀剑刺向亲人们内心做柔软最不堪一击的地方。这些亲人心里疼的直流血，恨得牙根都咯咯响，但对他却无计可施。
在米康的问题上，我也进行了反思，作为一奶同胞，我尽到了责任了吗？为了能让他安定下来，我给他找了无数的工作，大多数的工作米康不是嫌脏就是嫌累，要不是就嫌工资低，再就是嫌弃工作轻贱会被人瞧不起。也有他喜欢的工作，比如在一家重点中学当保安，那段时间是米康活得最有尊严最快乐的时候，他每天快快乐乐地去上班，勤勉又负责，工作了半年，由于单位要这些外雇人员的资料拿到公安机关备案，单位发现米康有犯罪前科而被解雇。从这次的工作经历可以看出，米康也想好好生活，活得像模像样，也不愿意整天偷鸡摸狗，干那些下三滥的事。
在那段时间，我除了工作之外满脑子想的就是给米康找工作。有一个机会摆在了我的面前，沃尔玛连锁超市要落户本市，要招聘大量的员工。我托朋友给米康在沃尔玛找了一份夜班的工作。米康经过长时间的艰辛磨砺，身体外形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那份俊朗，取而代之的是瘦削和一脸的沧桑。在沃尔玛上白班的都是年轻英俊的姑娘小伙，像米康这样三十五岁的大龄青年只能去干夜班。米康夜间卸货，白天休息，他似乎对工作很满意。
记得那是2008年的8月份，女儿高考结束，我和先生带女儿去广州深圳游玩，让女儿放松身心，解除高考给女儿带来的无尽疲惫。我们游玩了十天，在最后那一天晚上正在回到家的途中，我家楼下的邻居小蔡给我打电话，问我出门回来没有，我说回来了还没到家呢。小蔡说“你家可能进小偷了，我听见砸玻璃的声音，室内灯也亮了。”我说麻烦你帮我报警。
我们三口人坐出租车赶到家的时候，楼前楼后都是警察和围观的邻居。我家所在的二楼房间的灯已经熄灭。警察实枪荷弹拿着话筒对着楼宇喊话，震慑盗贼。盗贼发现无法从窗户跳出，只得从门逃窜到五楼，他慌不择路从五楼楼道的窗户纵身跳下，沉重地摔在了地上。警察叫120，将盗贼送往医院。在警察确认只有一名盗贼的情况下，我们三口人才回到家里，室内一片狼藉，东西翻得到处都是。好在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警察出现场勘验取指纹做笔录忙到下半夜才撤离。
我边收拾房间，边寻思被盗这件事。心里总觉得蹊跷，盗贼好像知道我要出门不在家似的，虽然家里没有现金没丢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我心里也非常沮丧，为什么我这么招贼掂心呢？我想这次和米康无关了，他在沃尔玛工作好好的，生活有了保障，他不会再祸祸她的姐姐了。但我心里还是不托底，不知道米康现在的近况。
第二天，我给父亲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出门回来了。并问父亲我出门的事都谁知道，父亲说“你走第二天米康问过一句“我姐出门啥时候回来””。我心里虽然怀疑米康，但也不敢肯定，因为他有工作干，不应该再去做这种事情了。
消息从警方传来，那个盗贼因摔伤内脏流血过多，送到医院就一命呜呼了。看来从盗贼的嘴里是得不到真相了。我决定去父亲家探探虚实。
周六休息我到父亲家时，米康也在，我若无其事地讲述盗贼如何被抓如何被公安机关带走接受审讯的事，边说边观察米康的神色，当他听到盗贼被抓接受审讯时，眼皮垂下，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双手十指交叉环抱膝盖坐在床头，浑身在轻微颤抖。我一看他的表现，就全明白了。一定是他干的。我坐在床尾，面对米康，问他沃尔玛的工作是否还在干，他边流眼泪边说已经被辞掉两个多月了，被辞退的原因是有前科。为不让父亲和家人担心，也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他每日装出上班的样子，夜间到公园长椅上睡一宿，白天回家。直到他手里的钱全部花光，他才想去作案。
女儿上大学走了。我终于可以为自己活了，我为自己定了健身和阅读计划，想好好地充实一下自己。半个月以后，先生就查出来肝癌晚期。同事开玩笑说我只为自己活了半个月就完蛋了。想当年米康进监狱让我觉得昏天黑地颜面尽失在社会上抬不起头，可先生身患绝症却让我犹如晴天霹雳，天塌地陷般的没了方向。我带着先生去北京接受介入治疗，去深圳探望先生的姐姐，满足先生各种愿望。从医院回来先生在家休养，不断接受医院的各种检查。这时米康又因为偷拿父亲的产权证被父亲赶出家门，米康在楼道里过夜。听到这个消息，我犹如万箭穿心，想在今天这么美好的社会只要不怕吃苦努力工作，每个人都能得到温饱的。可是我的弟弟米康怎么就一定要睡在楼道里呢？这个事实我真的接受不了。我和先生商量让米康住到家里来，先生坚决不同意。考虑他有病在身我也没和他说太多，天渐渐冷了，米糠不能一直睡在楼道。我偷偷将自己家的车库收拾出来，放了一张床，让米康住了进来。就这样，我一边照顾生病的丈夫，一边照顾失业的米康。只要有时间，我就上网为米康寻找工作。我在一家制作豆腐的厂家给米康找了个工作，包吃包住，这回米康不再挑三拣四乖乖地去干了一段时间。由于我工作繁忙，不能整日护理住院的先生，我就让米康辞职到医院护理病重的先生，先生尽管不喜欢米康，也不愿意见他，但是没有人手只能作罢。那时的我内心就一个信念，我要挺住不能生病不能倒下，我要是倒下了，一切都全完了。凭着这种信念，我白天应对繁重的工作，晚上去医院照顾病中的丈夫，幸好米康帮我一把，我才得以喘息。在差一个星期就到春节的那一天，先生走了。
先生离世，米康没有任何障碍地住到了我的家里。先生生前开的一台轿车，便由米康开着接我上下班。我上班期间，他就坐在车里等我，用手机勾搭女人。与女人交往自然需要用钱，有一天晚上，米康跟我说“姐，你给我四百元钱呗，我有急用。”我说“米康，你姐我供你吃喝，还要供孩子上大学，我一个人负担已经够重的了。我没有余钱供你找女人消费。你怎么不知道体谅别人呢？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话一出口，我知道我伤人了。这些话已经积郁在我心里很长时间了，那一时刻几乎没经大脑冲口而出。米康的脸刷的一下变了颜色，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摔门而去。
我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心也变得空洞起来，睹物思人，每天都生活在忧郁之中。整夜整夜地失眠，身体变得脆弱不堪一击。我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我，必须走出现有的状态，一定要摆脱丧偶以后的孤独感和空虚感。我首先想到的是换一处房子居住，看不见原有的生活物件也许会忘记过去，从过去的生活中走出来。
我在单位附近租了一套两居室，简单拾掇一下就搬了进去。然后用三天时间收拾整理家里的全部东西，该扔的扔，该卖的卖，该留的都存放在车库里。房子收拾一空，将出租的信息贴在窗上，挂在网上，很快就租了出去。
我在新的出租屋里重新整理心情，调整日常作息，每天早上六点到街心公园学习太极拳，希望通过锻炼让身体尽快恢复健康。
在我几乎已经忘记米康一心关注自己的生存状态时，我接到了米康的电话，他说他要回来取换洗衣服。我知道他又混不下去了，找借口回到我这里。我告诉他新地址，晚上，米康一脸的憔悴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做好了饭菜，端上来和他一同吃。我对他说：“你也太脆弱了，我只说了你几句，你就一走了之。”他听了我的话，也不说话，只是流眼泪。看着眼前这个年近四十被我称作弟弟的男人满脸凄苦地流眼泪，我满腔的抱怨和愤恨顷刻间土崩瓦解都化作了丝丝的怜悯。虽然我内心已原谅他以前所犯下的种种罪过，但是，当时我仍然无法理解他勾结别人去偷盗自己亲人的真实动机，总觉得一个理智健全，身心发育正常的人是不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的。可是米康做了，而且还不止是一次，做完以后并无忏悔之意，好像所有的亲人都欠他的，理应如此这般的心安理得。我曾试图和他谈一谈，想走进米康的内心世界，站在他的角度去想一想，也许可以找到米康悲惨的人生经历背后真正的原因。
直到前不久，我阅读了武志红的《巨婴国》这本书，我仿佛醍醐灌顶，骤然间明白了很多以前解不开的疑问。米康就是一个巨婴。虽然身体已长大成熟，但是心理发育人格发育及认知水平仍然处在幼年状态。这种状态所表现出的一定是动物的原始本能，他的内心处于幼儿的状态，从未长大也从未独立，他与父母一直处于一种共生和依附的关系，他不懂得责任为何物，只知索取，不懂得付出和奉献。在面对自己结婚用钱、面对自己吃不上饭、无处安身时，所表现出的行为，动物的自我兽性的自我始终占据上风，控制他的一举一动。米康不喜欢学习，从不读书，他所有的认知仅凭日常生活中所看所听及周围人对他的影响。他内在的精神自我一直在沉睡，从未觉醒。用巨婴的理论解释米康的行为一通百通。
时间能冲淡一切，唯独不能冲淡的是那份浓浓的亲情。无论怎样，我已下定决心，自己的后半生要与弟弟米康共存亡。我要带着他一起生活，一起走完人生的风烛残年。转眼间，我还有八年就退休了，考虑退休后的生活，我在家附近的农村买了一处占地八亩的农庄。我把米康安顿到那里，和他讲好，我雇他看护农庄，每年给他开工资两万元。平时发给他零花钱六百元，其余的由我保管，负责给他交医疗和养老保险。我这样做纯属是为了让米康活得有尊严有价值，不是靠我养活。如果从经营农庄的角度出发，打死我我也不会雇佣像米康这样的人来管理农庄的。
米康在农庄，一晃就是四年。这四年，他一个人，除了抽烟看电视，就是睡觉。这么悠闲也没有把他养胖，因为他连饭都懒得吃，除非饿极了，才对付一口，否则就不吃饭。虽然很瘦，米康没有过量饮食所带来的高血压和糖尿病。除了因抽烟引起的气管炎之外，无其他疾病。
我的农庄不仅是一座种菜种花的庄园，还是一座用来修身养性，劳动改造的劳改农场。米康日出而“坐”，日落而息。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名牌没有攀比，没有生存压力，没有被人歧视的眼神。米康在这里慢慢舔舐着被岁月划出千疮百孔的伤口，修复着被现实锤击的支离破碎的尊严。在流水一般的时光里，悄悄唤醒他内心深处沉睡已久的灵魂。
一天早上，我做好早饭，和米康一起边吃边闲聊。他说：“我以前不喜欢看家庭伦理剧，嫌磨叽。最近我看了几部，觉得挺有意思。这些剧里的人都是争财产，争来争去，最后因为亲情都不争了。姐，我最近也在想，人活着，如果没有亲情，还有什么意义呢？”
米康的一番话，让我心里一震。我带着他已经生活了十多年，他第一次和我探讨人活着的意义。这让我心里感觉很安慰。米康内在的那个主宰精神的自我终于复苏，慢慢觉醒。
我想，只要成长，多大都不晚。毕竟还有到死还没醒过来的呢。
如果说，我用半生去帮扶我的弟弟米康是血浓与水的亲情使然，那么，我的同学江一楠所做的事情，你一定不会认为是理所当然，必须做的事。（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