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写这篇好几个月了,因为照顾孩子,没有一丁点完整的时间。不得不说孩子真的是一个照妖镜,能照见你对各种家庭关系的看法,以及深藏在心底的不悦。但是最好不要把这份不愉快表现出来,因为孩子是无辜的,他天真可爱,不该承受一切不好的情绪。唯有好自为之,停止内耗,慢慢消化。如有可能,最好能够无限强大,无可匹敌。其实也无所谓,因为情绪其实是最不重要的东西,它不能当即对你的肉体造成实质性的任何损伤,就算造成损伤了,也可以释放,疗愈,强过肢体的疼痛,器官的病变。
还是说回薰衣草。如果说世上有一种气味我永远不会厌烦,那一定就是薰衣草。第一次闻到薰衣草的味道大概是三四年级去上海过年时。那是放在小奶奶,以及她姐妹家厕所里的香熏味。那时候香薰做的并不精致,还叫做空气清新剂。薰衣草的气味十分浓烈甚至有些刺鼻。但是恰好是这烈性的气味让我把那一年的冬天记在心里。
说起来,和上海的联系并不是很紧密。我的家族好像是中过什么诅咒,亲戚之间总是带点算计和猜忌。可能是因为没有钱的原因,会计较给了多少礼钱,随了多少人情。这个毛病一直延续到我这辈,我的表姐在跟我绝交的前一天还在跟我算计给我家花了多少钱。我懒得去算我在他们身上花费的金钱和精力,自己赚钱也谈不上容易,但总归比他们容易一些。外加对他人还算大方,花掉了,也就罢了。
还是说回薰衣草。正因为从小没有感受到除了直系亲属+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之外的温暖,我一度非常渴望热闹的大家族,有年纪相仿的兄弟姐们可以一同玩耍,还可以听七大姑八大姨一起唠嗑,能去上海我是非常高兴的。
那时候叔叔还很年轻,大概还没有去日本,因为小奶奶还健在。叔叔的弟弟二叔,是一个个子矮但性格很憨厚的人。还有他们俩的表妹,我应该喊阿姨或者姑姑,不确定,她们不让我这么喊,让我直呼其名。大概在上海呆了一周左右,每天就是各家吃饭,没日没夜的打游戏机,看当时的流行电视剧风云雄霸天下。不做这些事的时候,我们就去逛街,放炮竹,他们也并不嫌弃我是乡下来的。我记得还去了野生动物园,和非常好看的鹦鹉合影,但是我当时的心情不佳,因为正在被我爸还是我妈责骂。叔叔是个很温柔又很有灵性的人,他不去点破我父母对我的精神制裁,但是我确定他知道我正在遭受的痛苦,我也确定他知道我知道他能感受到我的痛苦。所以他只是小声宽慰,拿出唇膏对我说,擦一下嘴,已经裂开了,会流血。我性格倔强,拒绝了他的安抚。就这样用扭曲的表情完成了愉快的游园。
回到马鞍山,我和大人去超市时,会把空气清新剂放入篮中,薰衣草味,放在那个逼仄狭小的厕所里,水汽蒸腾的时候,香味在明亮的灯光下起舞,和那年在上海的时候一样,轻松愉悦。
人的一生没有几个当下,就像我从学校离职后,我发现过去的一切痛苦都随着离开烟消云散,且以后再也不会有类似的体验。但是我身在其中时并不知道这是独一份的,过时不再的。我们从上海离开时,大家热情告别,依依不舍,说以后常来,以后来马。然而大概四年后,小奶奶离世了,大家也都长大了,变老了,忙碌了,难以相聚了,我们并不知道这是唯一的一次。
大概苦与乐都要学会珍惜。感受它们从身体里蔓延而过的感觉,那是存在过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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