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泥泞的气息
九十年代初村里到镇子的路都是土路,遇到下雨天道上满是泥泞,自行车的轮胎上沾满了黄泥,阻碍着轮子的转动,根本骑不动。我们那时候身材也矮小,但遇到特别泥泞的路段就咬着牙扛着自行车走一段,到了柏油路上再骑。
有一些身体矮小的女生,骑着那种老式凤凰自行车就扛不动,推着更费劲,在道上像是蜗牛一样动弹不得,常常迟到。
记得我们村里有个姑娘,骑着那种老式凤凰,在一段泥泞的道上,推也推不动,扛也扛不动,尴尬至极。她气的火冒三丈,一脚将自行车揣在那里,“马勒戈壁的,姐姐我不要了。”
然后若无其事的大踏步往前走,走上没有五十步,她又掉头回来,继续折腾这笨重自行车,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委屈。是啊,这自行车那时候在家里算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在家里面也是值钱的屈指可数的大件,作为一个女孩子,作为在重男轻女的农村里,学上不上不重要,要是把自行车弄丢了,可不得吃不了兜着走。我挺能理解她的心情。
于是我看不过,上去帮忙抗一段,然后再回来抗我自己的,就这样结伴到学校。但是我们并不每次都在一起上学啊,再说了那时候男孩女孩在一起也不太光彩。
后来再也没有见到她,听说初一没有读完,就下来了。再后来听说嫁人了。
而我可能内心充满着冲突吧,我很早就知道我必须读书,我一定要走出去看一看这个世界,看看其他地方的人是怎么生活的,他们是否和我一样的挣扎。结不结婚的无所谓,走出去这个愚昧的小村子成了我最初的执念。
命运的一瞬间,这些执念也好,尴尬也好,挣扎也好,你没法说上学走出去就一定是幸福的吗,一定是正确的吗;她早早的就嫁人,不懂这些所谓理想啊,成长啊,她就一定是不幸福吗?!
谁能说得清呢?那些幼小的心灵里,埋下的挣扎的、向上的或者妥协的、放弃的信念是怎么形成的呢?以至于后来我们彼此走向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02立牌坊不情愿
初中那时候,物质极度贫乏,我的家庭条件在我们村不是倒数第一,也是前三甲,毕竟父亲是那种懒到极致的自了汉。记得母亲不在家的时候,他就直接拿小麦煮着给我们吃,拿到磨面的地方去磨一下他都嫌麻烦;炒菜的话近乎直接放在锅里煮,把食用碱当成食盐的时候也是有的。
邻居是个年轻的大哥一直在外面做生意,卖时髦服装,后来不知道遇到什么事情突然就回老家来了。落下许多服装的库存,便宜的卖给我们。
在那个相对物质贫乏,村民们都千篇一律的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偶然看见这么一对穿着时髦的年轻夫妇,确实让我们眼前一亮。
大哥的儿子比我小一些,加上他家里有许多好吃的,有时候会叫我去他家里玩。他家里的许多好吃的,我连见也没有见过,甚至都没有听说过。有柿饼、桃酥、榴莲饼、各种坚果、蜜饯、葡萄干,花生、瓜子自不必说了,还有一种吃着有点儿甘草味,至少十年以后到了大城市的超市里才知道这种美食叫橄榄。
这种萦绕不去的美食,总是深入灵魂深处,撬动着不安,在命运的一瞬间仿佛植入了某种记忆,在多年之后竟然发生着一丝涟漪,那涟漪差点儿让我死了——此话暂时不表,在后面再述吧。
而当时印象最深的是和大哥儿子一起偷看她妈妈的内衣。
在现在这个越来越时尚,越来越开放的时代,什么内衣外穿,真空上阵等等都已经司空见惯。但在90年代初,我们村里子青壮年每天都去地里干的浑身上下是泥,哪里有机会打扮自己,更别谈用时髦的衣服装扮自己了,内衣绝对是个新鲜事物。
邻居大嫂从城市回来,依然还保持着城市的装扮,穿着黑色的胸罩将自己的胸裹得很结实,甚至在衬衣的后面能清晰地看见后面的排扣,这让刚学了一点生理卫生的我们有点儿浮想联翩。
有一次在大哥家里玩耍的时候,恰巧碰见大嫂穿的那件黑色内衣晾在他家里的成衣架上。我假装看见了好玩的东西对大侄子说:“我能上去看看吗,那里好像有个好玩的东西。”
“可以,什么好玩的东西,我怎么不知道?!”大侄子有点儿不相信他家里还有好玩的东西。
我浑身一阵发烫,毫不犹豫的踩着架子爬上去。我眼睛望着高出,鼻子却碰着那黑色胸罩,忘情的深吸一口气,仿佛闯入芳香四溢的百花园一样。
“叔,你看见什么了,拿下来给我看看呗。”他说着的时候,一个纵身,他也上了架子。‘咔嚓’一声,因为增加了重量超过了衣服架的极限,断裂了。
我们被重重的摔下来,落在地上的还有那黑色的胸罩,落了一地的灰。害怕被他妈妈知道了发火,我俩小心翼翼的将胸罩捡起来,擦拭干净,放回原处,然后落荒而逃。
这是我最早近距离的接触女人的内衣——当我回忆往事的时候,我不断觉察发生的这些形形色色的事儿,我发现我的模式是跟母亲这种若即若离的互动模式有关。
当婊子情愿,立牌坊不彻底。
我只是沉浸在八岁时刻与母亲的互动中,不向前一步;我并不情愿走近母亲的成人世界,充当母亲的精神伴侣,尽管一起作战,让我感受到一种希望,这种希望更多的是给母亲的。
我很早就有了性意识,也很早就有了情感的对象,但我一直活在柏拉图式的精神世界里,我第一次进入女生的身体,是22岁大学快毕业的时候了,而且还是女朋友主动提出来的。
03身为男儿的困扰
儿子五岁了,我一直都找不到做父亲的感觉,很少的参与他的生活,都是母亲帮忙照顾。年前一段时间儿子说他的小鸡鸡发痒,母亲就用明矾给他清洗,但是一直不见好转。
老婆不同意用明矾清洗,建议带到医院检查一下,但是母亲不同意,说他的俩孩子也是这么养大的。老婆拗不过老婆,希望我出面做母亲的工作,但是我貌似听母亲的话听习惯了,潜意识支配了我的意志,我明明感觉老婆说的有道理,可我还是默默的赞同了母亲的做法。儿子的这个事情,就被搁置下来。
后来,通过写作我觉得,必须要跟母亲分离,要拥有自己的边界感,所以趁着春节的机会,她回老家之后再春节之后没有再回来,完成了人生第一次分离。
从春节到现在也快俩月了,儿子没有再说小鸡鸡发痒的事。可是前两天又说发痒了,这次母亲不在,我感受到从没有过的自由,我听从老婆的话,带着去儿子去妇女儿童医院做了检查,做了B超和尿检。
其中在做尿检的时候,他没有尿,于是我带着他买了一瓶矿泉水,全喝光了,还是不尿。然后我带着他在小操场上跑了好几圈,终于有了尿意,很快做了尿检。感觉在这个过程中,陪伴孩子给了我许多快乐和成就感。
检查之后,医生说没有大的毛病,但是不能再用明矾清洗了。也没有开药,只是说去药店买一点碘伏清洁一下就可以了。平时一定不要让父母给孩子洗澡,一定要我们做父母的帮孩子洗澡,也不要用大人的手去揉搓小孩子的小鸡鸡,那头上有皮肤黏膜是起保护作用的,你给他揉搓碎了,就失去了保护作用。
回来之后,给儿子涂抹了三天,感觉症状有了明显的改善。但是偶尔有时候睡得最沉的时候,半夜在梦里大喊大叫的喊着小鸡鸡疼。
甚至,母亲在回老家之后,儿子那一晚在梦里大喊:“不要走,不要走。”
儿子的苦楚引发了童年的创伤,貌似在这一刻,我跟儿子是合体的,因为他所经历的我都经历过一样。
我为什么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貌似一代人的养育,两代人的创伤。
就像我在15篇写下的:
这些年来,我做过无数次噩梦,被抓去,被来讨债,似乎身上总是被压着重重的东西,动弹不得,自由不得,摆脱不得。
这么多年了,四十年了,我好像犯了十恶不赦的死罪一样,不得解脱。我真的想对我的父母,特别是我的母亲大声的说一声:“我真的不欠你的了。”
说起小鸡鸡发痒,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困扰了我半生,困扰了我的爱情,困扰了我的事业,也困扰了我的人生。
母亲也有帮我洗澡的习惯,一直洗到十几岁吧。
这个小鸡鸡的头部也是发痒,我一度怀疑是脚气的真菌感染,毕竟在在农村根本没有内裤、袜子分开洗的习惯。
但这个小鸡鸡问题毕竟还是难以启齿的问题,所以我只能偷偷的买药涂抹,但是也没有明显的改善。而且越痒,就越想去用手抓挠,慢慢的形成一个慢性病一样。
一直等到我上大学谈了女朋友,她才告诉我这是包皮过长,后来去做了一个小手术,立马清爽了许多。但是现在坐在那里,自然不自然的依然去抓挠,好像已经变成一个心理习惯,在时刻提醒着我什么——好像是我的母亲时刻在提醒我,不要离开她,要对母亲保持绝对的忠诚。
后来这问题困扰着到毕业,那时候还正在吃药,不管有用没有,总之有病乱投医吧,第一份关于销售医药的工作也因为感觉业务员需要喝酒,会影响吃药也放弃了。
后来慢慢的,继续固化在童年的八岁时期,不知道怎么落地,也不想落地。临近毕业同学想的都是很现实的问题,找什么工作,在哪个城市工作,定居等等。
我考虑的是流浪天涯海角,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我属于那种不安全矛盾依恋,所以我喜欢玩火,最好能用赌命的方式玩俄罗斯手枪,前提是公平的规则,更多地在精神层面;但是要是真的碰触那些黑暗的、伤天害理的,我觉得又会发生自我攻击。就这么跌跌撞撞的遇到我媳妇,和她在一起好像有种被绝对安全感拖住的感觉。
如今我已经开始全面的肩负起照顾孩子的责任,希望在自己努力成长下,做一个好父亲,在陪伴孩子成长的路上走上踏实的一步。
命运的坚定与晃荡似乎就在一瞬间,感谢教育和觉察,在不断觉醒中走的更踏实,更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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